连日来的隔阂消除,两人很是柔情蜜意了几日,有时旁若无人的亲密,连穗禾都有点没眼看,不过两人总算是和好如初,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如今也看明白了,大公子看着气势汹汹,关起门来就是个纸老虎,每回都让娘子哄住,然后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难道这就是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穗禾脸蛋红红的,有些不着边际的想着。
“你又叹什么气?”
“我也想像娘子那般有本事,教郎君为我死心塌地。”
一时不察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回过神羞红了脸。
阿晋皱眉,思及荆复和虞灵枝的痴缠纠葛,像虞娘子那般有本事还是算了吧,郎君为着她去了半条命,一般人可消受不起这美人恩。
“你如今这样就很好,无需学旁人的做派。”
他设想了一下,若穗禾像虞灵枝那样磋磨自己,他应当受不住,不对,这与他没什么干系,就是旁的男子应当也是难以招架,他是为她好。
“对了,天色不早,你去瞧瞧娘子是否准备妥当了。”
“噢,好。”
穗禾忙点点头,提起裙琚往里走,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不自然。
虞灵枝摩挲着腕间的手镯,想起荆复口是心非的口吻不禁莞尔。
时至今日,她一直都是被推着走,有诸多身不由己,跟随崔珩离开上京也好,被强留在荆复身边也好,半点由不得她,所幸她不是个会自寻烦恼之人,过好眼下的才是最要紧的。
如今的形势瞧着,淮南王的胜算是很大的,他骁勇善战,鲜有败绩,不同于其他士族视寒门子弟为猪狗人牲,反而广纳贤才,召集了许多为他效力的寒门学士收作门客,是民心所向,就是叛军也成了正义之师。
即便如此,她心里也还是不免担心,战场之上刀箭无眼,荆复此去攻城已有两月,前线消息甚少传回,若能突破潼门关这道至关重要的关卡,大军下一步就是挥师京都。
可想而知皇室会派遣多少兵力在潼门关镇守,于双方而言,皆是只能胜不能败。
彼时他拥着她夜话此事,道是他若败了她当如何,她毫不犹豫回他,若真如此,她必定第一个跑了,免受牵连。
早知她是个惯会审时度势的,如今连说点好话哄骗他都懒得,没好气地掐了把她脸上的软肉。
半真半假说道:“若我死了,定要将你也给带上。”
她闻言撇了撇嘴,没太当回事:“那你就全须全尾地回来,不要想着我会为你守节,殉情更是不可能的。”
心里还是不希望他败的,她想要他好好活着。
“放心,阿枝往后的荣华富贵还系在我身上,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虞灵枝也没反驳,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娘子,走罢?”
思绪被打断,虞灵枝犹豫了一下,褪下手镯妥善收好,如今世道不太平,上回出门布粥时就被激进的流民抢夺了手上饰物,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便没了,这个镯子不同。
城中收容了不少逃荒来的流民,她如往常一般施粥,受了恩惠的流民面露感激,讚颂淮南王宅心仁厚,言辞间隐隐有着奉他为主的意思,她忍不住叹口气,之前有流民涌到京都,被那些达官贵人下令驱逐,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也难怪淮南王如此得民心。
“娘子心善。”
虞灵枝忽然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那人衣衫破旧,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很快低下头去,捧着一碗热粥走远了。
她面不改色唤来穗禾、阿晋继续施粥,隻道是要去马车上歇息片刻。
又趁他们不备拐入一处小巷,追上了那人。
虞灵枝有些迟疑:“表哥?”
那人扯下脸上的蒙布,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正是崔珩。
“阿枝,我那日在街上瞧见你,隻当是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故而乔装打扮将你引来此处。”
崔珩面上激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虞灵枝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心中疑虑:“表哥怎会在此处?”
“陵城刺史已降,我劝阻无果,隻得折返回来,路过此处,思量着回去与崔氏族亲共商大事。”
“万幸教我在此处遇到你,既如此,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上京。”
崔珩隻字不提她发生了何事,脸上只有重逢的喜悦。
“表哥,你不问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崔珩正色:“这些不重要,你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如此真心实意,虞灵枝不欲继续瞒着他,将她和荆复的事挑拣着同他说了,隻省去了她害人的那些手段,就算她和崔珩再没可能,她也不想从此在他心里成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郎。
就算她用尽心机,可她从前也是真心喜爱崔珩的,并非全然是为了荣华富贵。
崔珩沉默半晌,有些艰难地开口:“原来你当日之祸,并非天降,乃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