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安见她犹豫不决,也跟着四下环望,最终指向窗下一块空地。
“既是在此处扎根的,不如就种在这窗下吧。窗子朝南,采光也好。”
是了,谢谨闻要是后悔让自己种了,那一开窗还能瞧见,的确是个好主意。
“就听许大哥的。”
这嫩苗交给了姜念亲自握着,许明安蹲下身,要在窗台底下挖个坑。
可惜小铁铲刚挖到一半,雨雾又飘起来,沾湿了几人的发丝。
许明安倒是没反应,碧桃取了伞凑近姜念,“我替姑娘拿着,您快进去避雨吧。”
眼见那坑都挖到一半了,姜念接过伞,两只手满满当当,“你进去,我今日一定要看着这东西入土……哦不,落根。”
绘着山水的油纸伞在头顶遮蔽了一片天,许明安也没抬头,落铲的动作慢了些,小心不叫污泥沾染姑娘杏黄的裙裾。
姜念屈身站了会儿,很快腰酸背痛,于是干脆大大咧咧抱着裙摆,蹲在了许明安身边。
“姑娘若是累了,进去等着就成。”
姜念立刻摇头,“我不累,你可别小看我。再说哪有请人帮忙,又把人扔在一边的道理?”
雨势不大,不温不火地下着,却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
在许明安眼中,这当真是场知情识趣的雨,等着他温吞将一个小坑挖出来。
“好了。”
姜念郑重递过手中树苗,看男子将它立起,又用新泥掩埋。
“头几天若是风雨太盛,姑娘还是得看顾着些。”
“好,我一定悉心照料。”
姜念抱着裙摆擎着大伞蹲了少说一刻,站起来时腿都麻了,扶着墙娇气让人等等。
男子求之不得,用身躯和伞面替她避雨,垂眼等着。
他忍不住沿着窗棂望进去,见这屋中陈设虽雅致,却也略显沉闷,不大像姑娘家的闺房。
“姜姑娘住这屋里吗?”
像是实在无话说时的寒暄,姜念随口道:“我不住这里,这是我义兄的院子。”
许明安也听继母说过,这姜姑娘被侯府认作义女,也颇得当朝太傅,这位勉强算是义兄的大人青眼。
他压根不生疑,低低应了一声。
姜念的腿渐渐有了些知觉,正想着要不先叫许明安回去,偏碧桃从窗间探出头来。
“姑娘,哪来这么多柿饼啊?你不是自小就不喜欢这种黏糊糊的东西……”
那一刻,姜念心都凉了。
她猛地迈出脚步,却还是站不稳,急急要去扶墙。
“小心!”
是许明安伸出一只手供她扶着。
谎话被戳穿得这么快,姜念脸上也烫,抱着他的手支吾着:“我不是有意说谎的。”
“我知道,”
男人嗓音平静,“姑娘是个好人。”
凑近一瞧,姜念发觉他虽没有沈渡那般漂亮夺目,也尚缺几分矜贵的从容,但也五官和谐轮廓周正;若加之往后仕途顺利,那必定会是一片春闺梦里人。
她赔笑道:“你不怪我就好。”
这回真能走路了,许明安收回手,撑着伞将她送进屋内。
姜念又看见桌上的柿饼,叫碧桃送一送,许明安也没拒绝。
行至院门口,他体贴地请人止步。
“许公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