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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开始后悔与他相处十八年,竟没想到分别的事,更没想到分别后要怎么与他联系。

在车上,无忧得知这次回府竟是为了与峻珩正式见面,表面上不做什么表示,暗里却觉得兴宁这日子过的也真是无趣。家里弄了堆八字不合的夫郎不说,长大了,不是神棍相亲,就是和所谓的正夫见面。照理说一个女人坐拥三夫六恃,而且个个人才出众是,可是兴宁这些个夫郎,除去外貌,没个正常,就说不得是祸是福了。

而现在,自己却回来什么人不好当,偏当了兴宁。帮兴宁应付着这些破事,时运也实在背了些,最霉的还是来就得罪了漫珠,弄了个什么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现在只时那毒在自己这具半死人的身体上不灵验。

不凡身白衣,身体陷在靠枕上铺着的雪白狐狸毛里,指尖挟着的那缕墨黑的耳发和漆黑的眼眸就越加黑得纯净。

他一从上车就窝在了那里,除了他手中偶尔翻动的页和眸子在光线中晃动的丝淡淡流光,几乎感觉不到他是活物。

无忧突然生出些优越感,在他面前,自己更象个活人,想到这儿,还故意对着小铜镜,使劲转了转眼珠,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看着镜子中夸张的表情,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不错,得知要见峻珩的烦闷心情好了几分。

车中比较无聊,看来看去,视线便又落在了不凡身上,一点点看过,最后停在他轻挟着耳边那缕发束的手指上。

他的手如凝王所雕,只得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盖上泛着粉红的浅浅光晕,怎么看怎么干净的一个人落在了郡主府,不知算不算上天不长眼。

“看出什么没有。”

他眼皮不抬,慢慢开口。

无忧以为他在专心看,对自己的偷看并不知晓,这时象是做贼被人捉了个现场,心虚的脸上红了红,干笑道:“你的手真干净。”

他保持着姿势不变,只是将挟着发束的手移到眼前,摊开来,看了一阵,轻轻笑:“沾满血腥的手,何来干净。”

将手握成拳,垂了下去,接着看他的。

无忧愣了,初初进府,便见他以墨梅为令,杀人的事这些日子已经淡去,这时重新浮了上来,看着他垂着眼睑,恬玉般的脸庞,竟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会儿,才咬着下唇舔了舔,绕过矮几,接着他身边坐下:“你对杀那些人,很介意吗?”

“不介意。”

他声音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真的一点不介意。

无忧仰头看着他美好的侧脸,微垂的眼静如止水,如果他真的一点不介意,又为何会觉得自己双手沾满血腥。

他也不过十岁,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独自在这人吃人的社会生存下来,执管了府中事务这么多年,还要约束邪恶的兴宁,实在不容易。

柔弱的外表下,要何等强硬的一颗心和铁打的手腕才能做到,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再剥心深处,他是否还这么强硬,无忧说不上来。

无忧明明打着主意与他保持距离,能有多远就离多远,可是每次对着他,却又想对他知道的更多些,将他手中的卷抽出来:“你昨夜为什么会那样问我?”

他眼波终于向她飘来,问出的话却叫无忧险些咯了血:“我问了什么?”

“就是……就是问我,是不是还感到孤独……”

昨天夜里听他问着,只是浅浅一语就戳进了她的心里,这时反问出来,就觉得别扭,可能有些话真得讲究时宜。

“我问过吗?”

他嘴角微勾,眼里浮了丝戏谑。

无忧顿时噎住,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就象个男孩向那个女孩说了情绵绵的话来表白,当时女还晕头转向中没想着一锤子将这事敲死,等清醒了想起来,反问男孩,人家却不认账了。

虽然这个比喻用在他们之间,不太合适,但无忧觉得这种感觉却是极对的,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他们之间固然不是那么层关系,但昨天他的表现,确实象是象她表露了心迹。

无忧有些恼羞成怒的将卷砸回到他身上:“你梦游吗?”

他低头闷笑,她脸上越加崩不住,转身要撤。

“当我什么也没问。”

他握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去。

她跌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窝在那方狐狸毛里。

他低头看向她的眼,眸色有片刻的黯沉,忙将视线错开:“你别怪王妃,她疏远你,并非真心。”

语调轻柔如三月暖阳。

无忧窝在他身边不动,原来那些感觉并非无中生有,脸上怒意瞬间褪去,心里生出说不出的失落,悠悠问道:“你说人生下来,是不是就得被母亲疏离?直到死……”

“无忧。”

微凉的手掌贴上她的脸庞,将她的脸扳了过去,她抬眼,望进他黑不见底的眼,眼底深处有一抹平时难见的心疼。

无忧一愣之后,迷失在那双幽黑的眸子里,呼吸不得。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锁着她的眼,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嫩如白如兰的脸颊:“别这么看王妃,她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无忧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慢慢凝了泪。

自记事起,便没看过母亲正眼看她,在她开始想知道世间许多事,开始对些事情渴望的时候,给她的却是一杯毒酒,到死也没来看她一眼。

母亲……什么才是母亲。

他凝看着她的眼,指尖划去她眼里涌出的泪,轻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面颊轻蹭她的耳鬓:“无忧,开心些,你还有我。”

无忧的头靠着他的肩膀,望着前方车壁,兴宁还有他,可是她的子言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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