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于,这里,是他所意愿的,以及所编织的,树洞。
它想留在这儿,栖息在一棵龟甲树里。
它想在此基础上,制作以及表达它自身。它认为不具任何基础的创造,只是织梦者自身的臆想。
它如此坚信着!坚信着!践行着!
再次投入到了木质机械的维护工作中。
身上瘤块高凸不平的老者,看着眼前,再次忙碌起来的老友,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触与难受,记忆在心中翻滚。
还记得那时候,他被指责说,之所以把池塘底部的泥,搅动起来,其实是故意要让大家没有干净的水喝。
这可恶的杂毛畜生!
当时手捧着泥雕,玩得兴高采烈的他,异常入迷,至忘我的境地。
直到听见周遭的鼓噪声,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现已被一圈圈的高大身影,所包围着。
下一秒,一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从他的后脑勺传来!
稚嫩的头颅,就这么被按压在了浑浊的泥水里。
浓稠的泥水从呼吸道灌入,耳边不断传来模糊不清的咒骂与斥责。
干净的水!本该干净的水!
其中那些辱骂的词汇,大多听不太清,但在那些愤怒的咆哮之中,他却是同时清晰地,捕捉到了,几缕哭腔。
肮脏的污秽在眼前飘过,一阵恍惚之后,酸涩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当时的他,突然觉。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好东西给糟蹋坏了?”
是吧,所以他们才围着我,让我泡在泥水里,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一定是我把东西弄坏了。
我不该弄坏东西的,没关系,我会把东西修好的。
我一定会把东西修好的,对不起,我不该把东西弄坏的。
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一定会的,真的。
“一定是,我一不小心把好东西给糟蹋坏了。”
也是那时候,当龟甲树带着复杂的心情,次出现在他面前,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从他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鼻涕将面孔糊成一团,像泥水一般。
在还充满可能性的泥塑阶段,就被怒火与苛刻,烤干雕刻成一东西。
“神啊,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把生命给糟蹋了。”
自那时起,他就钻进树洞里,不断地在挖泉水。
而多年以后,尽管栖息地,早已有了充足的干净水源,他却似乎依旧,没有看见泉水的征兆般,不停地在挖呀挖呀挖。
殊不知,它早已掉进了自己的深坑里。
龟甲树看着体内,一片生气勃勃的群落,以及树洞内已经长大,甚至在老去了的,当初那泥雕。
它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在把好东西糟蹋了之后,再告诉被糟蹋了的好东西,说,原本的东西的好。
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果真,这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远方,一只白松鼠拿着一个木雕,从树洞跳出,离开它生长的地方。它扶在了一只犀鸟的肩上,只见他回头凝望了片刻,接着便搬进了鸟的眼睛。
犀鸟高高飞向空中,这时,一片橘色在蔚蓝的天空晕开。
牧场。
餐桌上,一道声音响起。
“吃快点,都快下课了吧。”
一颗可可果,正小口吮吸橙汁,听言,顿时一慌,小手一晃,汁水不小心溅出,在空中洒落,在指边流淌。
可可张嘴,吮去手指上的果汁,略显心虚地说道。
“这不还有点时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