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铉正因为秦挽的话引动了悲怮的心事而暗自神伤,一时不察,居然下意识有想移开的念头,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轻轻的拢住莫珍珍的肩,拍了数下以示意安慰。
秦挽似笑非笑的看着铁铉:“原来二位是……?”
铁铉脱口而出:“不是。”
这下莫珍珍和秦挽皆愣怔的看向铁铉。
铁铉有些尴尬的解释起来:“珍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其实铁铉完全不必要做这个多余的解释,他与珍珍的关系早已是拜过了天地,有了父母的见证,为什么还要强调未过门呢?铁铉扶在莫珍珍肩上的手顿时有些僵硬。
秦挽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和颜悦色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铁兄弟去秦淮河所为何事?若你已有了……”
秦挽略一思付该如何称呼莫珍珍,复道:“若你已有了佳人美眷在侧,又何必去那种烟花丝竹之地?”
莫珍珍到此时也听明白了秦淮河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走商,人情事故其实比铁铉更为精通,只不过她压根就没有把秦淮河想到那种地方去。
铁铉见莫珍珍带了质疑的态度看他,连忙将解释道:“是师傅要我去那里找人的……”
秦挽将折扇斜斜挡在唇前,虽然未发出声音,双眼却露出了明显的笑意,铁铉顿时更回窘迫,脸也微微发红,倒象真做了亏心事一般。
莫珍珍沉默了一下才道:“铁大哥,我相信你。”
此话一出,铁铉反倒更加尴尬,一时间车厢里静了下来。
“秦公子,请下车。”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驾车的黑衣人将车帘捞起,卷到车厢顶上,率先跳下车站在一旁。
秦挽示意铁铉先下,铁铉便老实的先跳下了车,然后扶着莫珍珍下来。自始至终,铁铉都没有发觉秦挽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背后的皮兜上。
“……”
铁铉将莫珍珍扶到一旁后,兴冲冲的冲秦挽伸出手,却又突然讪讪的笑了起来。
秦挽似明了铁铉的难堪一般,和熙的说道:“我是秦挽,你叫我秦挽就好。”
铁铉只觉得那声音好听得很,心不由自主的咚咚跳了起来:“秦挽,看你象个读书人一样体弱,我来扶你一把吧……”
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就象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差点笑出声音来,不过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是脸部肌肉扭曲得十分奇怪。
秦挽正待拒绝,却又觉得既然是要与铁铉交好,似乎装得弱势一些也无妨,于是点了点头,借着铁铉的手掌轻盈的下地。
两人掌心相贴的时候,心底同时都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悸动。铁铉常年靠着炉火,体质偏热,掌心有些湿润,并且还有些烫。秦挽喜爱写字作画,为了持笔,总是注意保持手指清洁干燥,与铁铉相比,则显得冰凉了许多。
铁铉手掌上的厚茧十分明显,秦挽不露声色的又一次确认了他的身份。而铁铉却没有发觉秦挽修长有力的指节及指腹上和虎口的薄茧,那是善使兵器的人才会有的。
等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时,铁铉这才惊觉,刚才说的体弱竟是和秦挽一点都沾不上边。秦挽比起铁铉还要略高一些,坐着的时候或许被他散发的气质所迷惑,但站起之后,双肩宽阔,腰背特别直,玉树临风的感觉虽有,却不显削瘦,自然更不显体弱。
“铁大哥……”
直到耳边传来莫珍珍的轻唤,铁铉才象如梦初醒一般迅速放开了秦挽的手。
站在一旁的钱凛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诡异莫测的气氛,脸上泛着古怪的笑意。
秦挽突然觉得手心发凉。原本没有热过,自然就不觉得冷,但铁铉的体温一离开,有些湿的手掌被风一吹顿时变得冰凉。
有了秦挽的银子,一切都变得好办起来。铁铉和莫珍珍也住进了天字号房,就在秦挽的房间隔壁。
在向掌柜说明要几间房时,出现了小小的不愉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秦挽回头问铁铉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时,铁铉下意识就说了:“两间。”
莫珍珍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太好看,倒不是说她不知廉耻,虽然她和铁铉还没有圆房,但已经是拜过了天地的。如果铁铉说同房,她可能会有些羞意,不料铁铉居然直接说两间房,就象是要与她撇清关系一般,这无论是谁心里都会不太痛快。不过莫珍珍并不是小气的女子,她虽然面色不愉,却也没有声张。
秦挽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突兀的勾起了嘴唇,看得铁铉一阵心慌。
由于住店的时间尚早,还不到进膳的时间,因此,秦挽便细心的让店家先为每人备上浴桶消解疲劳。
铁铉见秦挽体贴,心中又多感激了几分,但始终惦念着秦淮河的事,于是便急切的要求:“秦……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秦淮河。”
秦挽还不及答话,掌柜便接过了话头:“这位客官,您也太心急了,秦淮河那是晚上才去得的地方,您现在去那里可没有姑娘……”
铁铉听了呆呆道:“为什么只有晚上才有姑娘?”
秦挽听了扑嗤一笑:“铁兄弟,别叫公子了,唤我秦挽便可。秦淮河的花舫只有入夜了才能靠岸,这是官府定的规矩。”
铁铉傻乎乎的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去找姑娘的。”
秦挽感兴趣的挑眉问道:“那是?”
铁铉看了看四周,一脸的为难。
秦挽体贴道:“如果铁兄弟不方便说就算了。你和莫姑娘旅途劳顿,先行沐浴后,我带你们四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