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羡慕你,我宁愿我爹活着,宁愿他当我死了”
。
“你们二位——”
玄朗打断两个人,“我连我爹娘的面都没见过”
。
说可怜,一院子里的人,谁不可怜呢?没爹没娘的孤儿,丧夫丧子的寡妇,年老色衰的妓女,家道到没落的小姐。 说是出家人,哪一个不是在红尘里受尽的磋磨才踏出来的。
说起来太沉重了。俞惜想换个话题,转问妙珏,她今日里接待那些贵人,有没有什么趣闻。
“京中贵人矫情做作的很,几年不出门,我倒不适应了。原以为你是个酸的,没想到一上午过去,我竟见你顺眼许多,我是脸也笑僵了,腰也累酸了,还战战兢兢出了一身的汗。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了,这还是刚开始。
“师姐修行两年,悟性见长。”
俞惜笑道。
“那是——妙瑛,你瞧不起谁?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寺里就你凡心最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我凡心最重,敢问《梵网经》跟《菩萨戒经》师姐解的如何啊?”
一众人都笑了。前天早课的时候,普心问功课,妙玄背经支支吾吾,解经更是错漏百出,被罚抄经二十遍,现在还没抄完呢。
“妙瑛,你揭人伤疤,你这是造业!”
妙珏说着要找俞惜算账,被玄朗拉下了。
“师姐妹之间玩闹,急了就不好了。”
“你是我亲师姐!”
正闹着,普净叫人来,让俞惜去出去一趟。
“师傅找我?”
“清早的时候,娘娘提到你,没有说见你,我在想你要不要求见一下?”
俞惜应了,劳烦普净为她通禀。
贵妃同意了,俞惜经人带着进了她自己的屋子,行礼,拜谢。
“快起来,好孩子。”
张贵妃是二皇子的母亲。有些年纪,但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像一个温柔慈爱的美人。
“我今天才知道你家里还藏着颗明珠,别说老七,我就是再有个儿子,也把你这个妹妹讨去。”
“多谢娘娘垂爱。”
俞惜礼貌回道。
“可惜……”
贵妃面露惋惜之色,“你也不要灰心,俞绣都对我说了,有机会我帮你。”
“多谢娘娘,小女是自愿出家的,已诚心许身佛门,寺中师父都对我很好,我愿在此常伴青灯古佛。”
俞惜这么说,张贵妃也没强硬改变她的心意,只嘱咐几句,赏了些东西,让俞绣带她出去。
“四妹妹,你真的决定常伴青灯古佛?”
俞绣面带忧色。
“是,我意已决,多劳家人关心。”
俞绣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她穿一件宽松的袖衫,遮住微微地凸起的小腹,她的容色清婉,看起来倒为有孕憔悴了不少。
俞惜和她说过话,从后院出来。正走着,只见贵妃带来的几家贵女在一边咬耳朵,一个说俞惜命不好,从公府小姐成了捡柴烧水的姑子,一个说俞茵这回倒是高兴,什么都便宜她了,他夫君近来颇得圣心。
有关俞家他们也只聊到这些,再聊的都是京城圈子里那些事,哪家小姐漂亮,哪家儿郎俊俏,谁在哪家宴会上出了风头、丢了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己身上。许了婚的少女开始谈论起未婚夫婿,憧憬未来的生活,光彩的,明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