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孤看了商部的生意类别,目前来看还是有些太少了,如果只靠朝廷的商部提供做工名额,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满足废除贱籍和取缔青楼的需求。”
江泠姝解释道。
“殿下的意思是?”
云藜追问道。
“咱们去锦绣坊时也看到了,街上有许多商铺,民间的商贾才是大多数,孤在考虑可以动员一些民间商贾,如果民间商贾愿意提供做工名额,朝廷可以适当给予一些优惠政策,孤想与夏太傅商议此事,如果可行的话,还要尽早上报给父皇。”
江泠姝说着,视线又落回桌案上的奏折上,她道:“所以孤想快些把这些奏折批阅完。”
听江泠姝如此说,云藜也不再劝,她端起茶碗递到江泠姝手边道:“那殿下先喝杯茶,醒醒神吧。”
江泠姝接过了茶碗,一杯茶过后,她又拿起了一本待批复的奏折。
打开奏折,看到里面的内容,江泠姝神色微怔了一下。
云藜也好奇扫了一眼,当看清这封奏折的内容,她的脸色也忍不住变换。
江泠姝已经回神,她拿起了笔,如常地在奏折上面批复了起来。
眼见江泠姝就这样批复了这封奏折,云藜下意识开口道:“殿下……”
云藜的话还未说完,江泠姝便没有丝毫犹豫地勾选了奏折上淮国公的名字。
每年这个时候,刑部都会把秋后问斩名单递上来,交由陛下复核,只有陛下批准打了勾的人名,才会真正被斩。
通常为了表示皇恩浩荡,名单上会留一部分不勾选,而有幸没被勾选的犯人便能多活过一年。
今年刑部递交上来的奏折,就有淮国公和鸿胪寺卿的名字。
云藜一直跟在江泠姝身边,她能感觉出来,江泠姝和沈拾之之间是有情意在的,而淮国公是沈拾之生父,如今由江泠姝亲手勾选了这份名单,日后两人怕是要缘尽于此了。
江泠姝好似知道云藜想要说什么,她把已经批复完的秋决奏折放到一边,开口对着云藜说道:“这里本就不存在选择,孤不能替边城枉死的军民原谅。”
云藜也知道,她只是替江泠姝遗憾,所以她刚才是想建议,这封奏折不如交给陛下处理。
然而江泠姝却道:“这封奏折孤都批复不了,日后,孤又如何走出更远。”
云藜默然,她看着江泠姝,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何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了。
江泠姝继续批复剩下的奏折,批阅到最后一封的时候,她手中的笔悬停在奏折上方。
这最后一封奏折是沈拾之上的辞官奏折。
淮国公通敌案中,国公府不知情的下人全部遣散了,知情的视情节轻重,分别判了刑。
而沈拾之虽然是淮国公之子,可对淮国公所做所为并不知情,再加上沈拾之曾帮北疆筹集粮草,也算是平定北疆的功臣之一,所以沈拾之并未受到牵连。
只是沈拾之心里无法赦免自己,他曾在边城生活,了解边城历史,他从未想过,原来边城曾经的苦难,是淮国公造成的。
沈拾之无法原谅自己,也无颜继续留在朝中为官,所以他上折子辞去了鸿胪寺少卿之职。
江泠姝看着沈拾之的这封奏折,她沉思了片刻,最终下笔做了批复。
最后一封奏折处理完,江泠姝抬眸望向窗外,深秋的天高远辽阔,一眼望去连云朵都少见,只有大片大片的蓝,略带着几分寂寥。
一阵风吹过,树上仅剩不多的叶子簌簌飘落。
沈拾之踏着一层枯叶,走进曾经的国公府。
因无人打理,如今的国公府内一片荒凉。
沈拾之来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
沈拾之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他想重回边城,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就当是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