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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第1页)

珊珊怔了怔,才說:「奴婢覺得幾位嬤嬤說得有道理,娘娘與陛下少年結髮,比誰都占著先機,即便要敲打人,也大可以緩緩地來——像今兒一出,太嚴厲了,反而把陛下往她們那裡推了。」

對呀!她不鬧騰,皇帝怎麼有現成的由頭去試那四個人?

儀貞暗想,果然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沒有誰真是傻乎乎的,只看慧慧能不能滴水石穿,把這珊珊給徹底拉攏過來了。

思及此處,儀貞不無懊悔地連連頷,又低聲說:「我也是一時衝動了,往後你們可多多提醒著我才好——還有一樁,是誰走漏了消息,你們倆務必暗暗地查,我這裡容不下這麼吃裡扒外的東西!」

是皇帝安插的,還是王遙安插的?抑或還有旁人,橫豎她確實是不能斷定,索性拋給珊珊,權當作對她的考驗了。

當晚,皇帝果然將晉的婕妤召到了澡雪堂,不過,不是一位,是四位。

第21章二十一

身為一位不賢善妒的皇后,儀貞次日一大早就往澡雪堂去了。

屋裡悄然無聲,屋外內侍把守。儀貞如常讓那熟臉內侍去替她通傳,片刻他去而復返,卻是搖搖頭:「陛下未起,娘娘請回吧。」

未起?儀貞記得,皇帝向來比她覺淺許多,不知這會兒是勞心勞力了,還是不便見她。

心裡不免失落。沒看著稀奇尚是其次,原先打算與皇帝約法三章的事也落了空。

只能過後覷空再議了。儀貞默然返回,一面琢磨,皇帝是不是有意冷著自己呢?那往後要通什麼氣兒不是難上加難?

今時今日,她身邊尚有個慧慧,雖未必露膽披誠,但至少不必苦心防備。皇帝身邊如何?

依他老人家的作派,怕是堪用之人有,堪托之人鮮吧。

究竟許多話實在只可面談,不可語傳六耳。

這樣信步而行,再抬頭時,面前儼然是瓊芳齋的匾額。

儀貞不是不識的人。心知肚明皇帝或許肯與自己扮一陣子蜜裡調油,但對於這位真心以待的沐貴妃卻是珍之重之,不願讓人打擾損傷她半分。

沐昭昭對自己又多有提防,自己實在沒道理進去戳人眼窩子。

正要改道回府,好巧不巧,貴妃身邊大宮女芝芝走了出來。

於是少不得來向皇后行禮,儀貞也煞有介事地關懷道:「手裡怎麼捧著藥罐子?可是貴妃小恙未愈?」

芝芝道:「有勞皇后娘娘垂詢。咱們娘娘前幾日偶然受了涼,不是大症候,只須悉心調養一陣就是,故此昨兒個冊封典禮告了假,請皇后見諒。」

儀貞昨日聽見貴妃告假時並沒放在心上,甚至有些慶幸——當著沐昭昭這種溫婉淑女的面兒,她還怕自己放不開手腳呢。

這人不會以為自己是專程來找茬兒的吧?儀貞不知道,經過昨天的大顯神威,自己在許多宮人眼裡,已經是痴戀皇帝、滿腔幽怨一點就著的形象了。

就算她說自己是隨便走走,這宮女也不會信的。

來都來了,真不進去探望一下,又顯得她這個皇后不慈了。

儀貞別無選擇,沖芝芝道:「按說貴妃須靜養,我不當打擾,然而病中無聊便容易多思,有個人陪著閒話解解悶兒倒好些。」

一面說著,一面就提著裙裾往台階上走,芝芝哪裡還敢阻攔?只好「不勝歡欣」地往裡頭迎了。

沐昭昭沒躺在床上,抱了個手爐在朝南的窗下看書。儀貞進了門便笑,對芝芝道:「我就說貴妃閒待著無聊吧!看書倒是項好消遣,就是忒傷眼睛。」

沐貴妃不接這話頭,端端正正地站起來,向她行了個大禮。

儀貞連忙伸手去攔:「雖說平日裡見得少,但咱們也算老相識了,你又是高位,何須這般多禮?」

天知道,除了認慫耍賴的時候,她對著皇帝都只彎彎腿兒。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儀貞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該見賢思齊了?

她這麼一分神的工夫,沐昭昭瞧在眼中又是別有用心。從前因為立場不同,她對這位皇后娘娘頗具戒心,哪怕是在皇帝成功招安以後,她仍不曾視其為自己人。

而今想想,能夠打動她改弦易轍的,會是什麼緣故呢?

沐昭昭本無意摻進這些糾葛里——欠的因果越多,越得不了自在——敵不過芝芝要知己知彼,每每都把宮裡大小事端細說給她聽。假使眾人的猜測是真,現下平白多了四個境況相似的人,皇后如何自處?

皇帝昨夜將四人一同召見,又圖的是什麼?

舊事紛繁,沐昭昭面上依舊沉靜如水,吩咐芝芝倒茶,又向儀貞道:「娘娘莫要見怪,我一向貪清靜,端茶倒水的也怠懶支使她們,沒能養出待客的好規矩,卻實在不是有意慢待。」

儀貞大感受寵若驚——沐昭昭的態度稱不上熱情,但女官出身的,談吐儀態沒得挑,且和她們這些宮外頭長大的不同,原就是著意往謙柔和順上調"教的。只要不是與之交惡的人,相處起來自然如沐春風。

自己確實不曾與沐貴妃交惡,往常貴妃單是不理會自己罷了。

大約是身子不適時易覺孤獨,意外見她來探望,看法自然會有改變了。

儀貞投桃報李,說:「這話正是。就譬如品茶,旁人伺候著並不比自烹自斟風雅,或能如此消磨半日,最是愜意——只不過,我瞧貴妃裊娜嬌怯,恐怕冬日裡不宜多飲綠茶,若真愛這個口味,不妨兌些牛乳,可以平一平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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