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够了……&rdo;&ldo;已经足够了……&rdo;足尖点地,身体如同鸟一般轻盈纵身跃上了城墙,借着内城墙粗糙的表面很快到了城楼,转眼之间,与方才已是百丈之远。一把将明晚抱在了怀里,亦然喃喃的带着哭腔劝说,却怎麽也夺不下明晚手中的长枪。那握着长枪的手臂上青筋道道,像是用上了毕生的气力。&ldo;小晚,是我,亦然啊!&rdo;&ldo;松开手,松开手听见了麽!援兵已经到了,明林和吴当他们已经赶过来,你做得足够了。&rdo;&ldo;已……已经够了?&rdo;&ldo;是,已经够了,足够了。&rdo;明晚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任由亦然将长枪夺下,五指却仍旧保持着紧握的姿势,僵硬无法动弹。而後眼珠以极慢的速度从左边转到了右边,茫然的望了望亦然──&ldo;是……亦然?&rdo;&ldo;嗯……&rdo;&ldo;亦然……&rdo;话还没出,那张满是灰尘和血污的脸上竟划出两道泪来,清澈哀伤。&ldo;亦然……孩子、孩子没有了……&rdo;此时的明晚正如同孩子一样死死抓住亦然的衣袖不肯放手,像是做错了事般露出自己慌张的心思,沈痛悲切。&ldo;嗯,我知道。&rdo;&ldo;刺啦&rdo;一声从衣摆上撕下布条堵在腹部刀口处,堵住的刹那布条就被彻底染红,血仍旧在不断涌出。&ldo;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晚。&rdo;&ldo;真的……麽?&rdo;&ldo;嗯,真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晚。你是最棒的。&rdo;明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後,动乱已平,战乱中死去的兵将也全部得到了安葬,家属得到抚恤,都城的大小街道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唯独四王府,格外的沈寂。&ldo;小齐!&rdo;&ldo;在!&rdo;一溜儿小跑到了明晚的跟前,&ldo;快躺下快躺下!王爷啊,您醒了也别坐起来啊,您这身子骨是受了大创,再不好好修养可叫……&rdo;&ldo;行了!吵死了。&rdo;空荡荡的屋子与明晚的思想准备并不相符,失望全部写在了脸上,忍了半天才开口问道──&ldo;亦然呢?是被派出清剿麽?&rdo;&ldo;左丞相大人在都啊,几个时辰前才刚刚来过呢!&rdo;&ldo;哦,是麽……&rdo;明晚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样的心满意足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自从醒来那日起的三天,亦然就再没有踏入四王府。千年老参,百年灵芝,纵使左丞相府如何财大气粗,识货的人也看得出这样玩命的往四王府每日送来药材补品怎麽看怎麽像是倾家荡产般挥霍。被格外重视的感觉让明晚的脸上有些发烫,继而这样的热度像是要把自己烧晕,竟生出些甜蜜的味道,似乎比那窗外的桂花香气还要甜上几分。这样的甜蜜只维持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四王府完全被低沈的气压所笼罩。无端因为个男人生出这样的火气让明晚多少有点自我唾弃,忍耐了许久,终是拍案而起要去上朝时却被小齐哭着喊着留在了床上,每日每日进补调息。臭着脸就这样过了快一个月,来看望的文武百官轮番来了几趟却依旧不见那个喜欢扭摆着腰肢的男人。&ldo;行了!再补本王就要变成猪了!&rdo;&ldo;可是……&rdo;不耐烦的将汤羹重重往案上一放,熟练的套上朝服,登上马靴──&ldo;小齐,给本王备马!&rdo;赶到议事殿的时候得到了亦然去刑部查案的消息,想尽了借口到了刑部时又得到左丞相去了军营的消息,等明晚到了军营时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明晚这才明白原来两个人的相遇如此不易,曾经的那一次次不期而遇有多少次是真的巧遇,而粗心的自己每次都将其当做了理所当然。或许,他也曾经这样左右扑空。而且,定不止一次。不停错过的懊恼焦虑的心情,真的再也不想重复。等到明晚终於发现自己其实是被有意避开时,大脑空白着懵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那个喜欢腻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猛然间与自己隔开了距离,以至於伸长了手臂也无法触及。取代最初的失落与不安的竟是一种名为寂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