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皱紧了眉头,仔细感受着江言体内流转的力量。本该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强势力量,在江言经脉内却乖巧地静静流淌着,像是被拔了爪子的老虎。还有这极具标识性的寒冰之气,分明来自于一个人的手笔。
“韩昀?”
谢荣眉头深深,“你怎么会有他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便想起来,曾有古籍记载,寒冰之诀辅以双修,冷热双重间可锻骨重生。
谢荣住了嘴。
他的神情一时变的阴暗,与刚刚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想,怪不得这几日韩昀对他穷追不舍,叫他躲得好生狼狈。
可他甚至不敢再进一步。
哪怕江言被束缚住手脚,只能无力地任他动作。
谢荣既害怕江言的眼睛,又害怕自己丑陋的身躯。即使外表上看着与平日一般无二,但谢荣总觉得自己已经在江言面前无处遁形了。
他才是那个可悲的,被镣铐困住的囚徒。
谢荣勉强挤出平日里做惯了的温柔笑容,从旁边拿起菜谱,就准备抽身离去。
谢荣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韩昀的势力出了他的预料,自从他将阿江藏起来,韩昀像疯了一样挖出所有他的信息,那些曾经埋藏在暗处不敢被人提起的隐秘现在被人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明面上。
他藏不住多久了。他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像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一样,与阿江一起度过。
“谢荣,”
江言叫住他,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必然会杀你。”
谢荣背对着江言苦笑一声,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怎么舍得呢?”
他的每一块血肉都已经腐败,他的世界早就只剩黑白。江言什么也不需要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成了谢荣黑白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想和阿江再吃一顿饭,一顿饭就好。
因为那时候他从只有血腥味的黑屋子里第一次地走到阳光下,被刺目的光芒吓得躲在了角落。过路的年长男人将孩子放在肩头,手里晃着不停作响的拨浪鼓,“小谢荣乖,阿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他给自己取名谢荣之时,或许执念便已经种下。
……
可惜这顿饭最终还是没有吃上。
韩昀的寒冰诀乘着千钧之势向他袭来的时候,谢荣正好将最后一碟菜摆好。
他很轻易地躲过这盛怒下的一招,但满桌子的菜却没躲过,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谢荣抿着唇看着,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闷得可怕。
最终,还是差一点啊。
他勉强挂起笑容,转过身去,看着韩昀飞快跑到江言身边,将镣铐生生用内力断开,急着看人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真是刺眼。
谢荣趁着韩昀背对着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全力挥出一剑。
谢荣从来不自诩君子,并不觉得这样的偷袭行为有什么问题。况且韩昀的实力自从渡劫成功后已经远于他,他只不过想多撑上一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