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后,谢年华一步三顿,磨磨唧唧地入了席。
无怪她这般拖延,而是那一身女装华袍本就比男装更为繁琐复杂。
再则,谢年华实在不忍直视自己这一身“花团锦簇”
的衣裳,还有脑袋上如此繁复的头饰簪花。
谢云曦初见她时,一口清汤差点没喷出来。
谢文清亦无法淡定,手一抖,筷上的菜叶瞬间滑落,两人俱是呆若木鸡,久久不得回神。
谢王氏瞧着他们却是笑言:“瞧瞧咱们家这几个孩子,那模样顶顶的好,如今这般打扮,真是越的俊朗。”
谢言氏亦笑着附和,“大嫂说的极是,这一行四兄妹往外一走,可不将别人比到尘埃里去了,尤其是我们家三郎,不知今日又该迷倒多少姑娘呢!”
一行四兄妹,谢云曦,谢文清,谢年华,自然还有谢小五。
不过谢小五本就小小孩童,花花哨哨亦无不适,她自然也十分开心,穿着她那花裙,得意炫耀许久,这会儿亦挤在谢云曦的食案旁,同他最爱的三哥哥分享美味早膳。
这厅中的谢家四兄妹中,想来也就她真心实意的喜欢,而其他三人相视一眼,却是满目忧伤。
芒种饯花会,意在送别花神,而天启自来便有饯花穿百花的习俗,身上花色越多,福报便越多。
谢云曦看着上座两位自卖自夸的伯母,心下无奈之余,亦能感受到她们的爱护之心。
只是,爱若太多,也难免沉重——一如身上锦袍,上之冠,重得都快断脖颈了呢!
谢云曦乐观安慰:“罢了,全当彩衣娱亲,反正今日也不出门。”
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刻,谢文清却无庆幸之感,听了谢云曦自我安慰的话,他更是面色大变。
回想刚刚他阿娘和二伯母的对话,他不禁复读道:“不知今日又该迷倒多少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不出门,哪里来的那么多少姑娘被迷倒?
谢云曦不是蠢物,闻言,再一细品,当即脸色大变。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慈爱两位伯母,咽了咽口水,方才幽幽道:“二伯母说笑,那来什么姑娘,这节日当头,也不过家中嬉闹玩笑罢了。”
垂死挣扎,瞧着当真可怜。
谢年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同样华袍在身,但谢二姑娘这衣服却是“心甘情愿”
穿上的,甚至还曾参与过这些饯花衣的制作。
当然她只需附和她阿娘、她二伯母的意见便好,动手——她自是不配的。
其实,谢年华一早便知今日之事,除了一人一件华袍外,前方亦有更深的巨坑在等着他们。
然而,为了逃离绣花的处罚,她只能“卖兄卖弟”
。
再则,世间因果,报应不爽。说到底,她会惨到绣百花还不是谢云曦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