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吴王,能征惯战,野心勃勃,与楚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伍子胥又被委以重任。未来,两国之间必有大战,决一雌雄。”
韩起说道。
“偏偏楚国新任国王年纪幼小,只能听凭令尹一班大臣的话。”
赵鞅想了想,低头一笑,“一边是年富力强的国王,一边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光凭这一点,至少未来十多年两国较量,一定是吴国占上风。”
“吴国在蓄积实力,楚国却在自伤自残。”
韩起想了想,说道:“费无极凭一己之力,把楚国内政搅得一塌糊涂。可笑楚国令尹又是贪婪自私目光短浅之人,至少十年八年里,看不到楚国能赢吴国的可能。”
“相比楚国,我国又何曾好过?”
赵鞅的嘴角划过一丝嘲讽,“齐国公然挑衅,已然不把我们这个霸主放在眼里。索要财物借机生财,鲁国国君有国不得归,有人把盟国的利益抛置脑后,一心一意聚敛财币,壮大家业。”
“终究会有破局之日。”
韩起深深看了一眼赵鞅,说道:“政出六卿久矣,公室的弱势已定。只是六卿当中,四家太弱,怕是将来难免要受强者荼毒。要想杀出重围,惟有强大自己。”
“自打我爹走后,我就常在想这个问题。”
赵鞅轻轻叹了一声,说道:“无奈资质平庸,至今仍居人下,不得伸展。也不知要怎样才能成为强者,不再担惊受怕。”
“目光放长远些。”
韩起站起身,指向远处的一片黄澄,“你看那株枫树,原本是绿色,入秋变黄,深秋又成火红,万物皆需时间锤炼,并非一蹴而就。”
“舅老爷跟师傅说的一样。”
赵鞅顺着韩起所指,看到艳丽的晚霞,“或许还要经历许多事,熬过许多时光,才能走到那一天。”
“在此之前,记得洞察世事,随着关注变化。”
韩起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这些年,舅老爷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大胆站出来,维护公室的利益,遏制士氏家族的野蛮扩张。”
“如今已成气候,无人能撼动两个家族的地位,好似积劳成疾,已是积重难返。只得任由其败坏我国的霸主名声,令诸侯心冷,国家声威受损。”
“舅老爷不必自责。”
赵鞅两手合抱住韩起的胳膊,看向韩起的眼睛,语气诚挚的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情势展至今,是各种力量通力合作所致,绝非某人某事就能促成。相应的,或许某一天,因为某件事,平衡被打破,也由不得某个人的意愿。”
“你长大了。”
韩起把手放在赵鞅的肩膀,笑容慈爱,“过去已然生,将来尚未可知。当下就在眼前,脚踏实地才是至胜法宝。”
“舅老爷好好休养,养精蓄锐,朝中大小事不必忧心。有魏伯伯在,大事还轮不到士鞅作主,料他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越俎代庖。”
说完,赵鞅冷哼一声。
“听到你这声哼,又像个孩子。”
韩起笑着把赵鞅搂在身侧,轻声安抚道:“士鞅再强横,也是日薄西山,老朽一枚。而你,是冉冉升起的星星,何惧之有?”
赵鞅回看韩起,用力点点头。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繁华如梦,烟火依旧。旧人远去,新者鲜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