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我为什么要怨?”
厉兰妡轻轻笑起来,“他要做他的孝子,我要做我的宠妃,只有利益的纠葛,感情的恩怨是谈不上的。”
兰妩依然不十分相信,她觉得厉兰妡只是因为萧越的作为而齿冷,不至于毫无感情。她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为了维护自己仅存的体面。
马车忽然停住,重重的颠簸险些将她们磕下来,兰妩从帘子里探出头去,叱道:“你怎么驾车的?这点子路都走不好吗?”
车夫抹了一把汗,赔笑转头,“前边堵住了,看来只好换一条路。”
兰妩看时,果然前边暄暄攘攘地围着一群人,将本就不甚宽敞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因点头道:“换道罢,只别误了我们回去的时辰。”
车夫应了一声,忙调转马车,另择了一条路疾驰而去。
兰妩收回身子,向厉兰妡简单汇报情况,厉兰妡仍在闭目养神,闻言只道了一声嗯。
兰妩莫名觉得心神不定,不时掀帘子朝外边张望,只觉这条路格外僻静,两旁的行人都见不到半个,阴森森的像一条鬼街。她不禁朝前面喝道:“喂,这是回圆觉寺的路么,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那人手上不停,头也不回地道:“姑娘不出大门所以不知道,这是离圆觉寺最近的路,别看人少,走起来可方便着哩。”
又行了一段,兰妩越想越是生疑,遂厉声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恍若未闻,仍奋力驱动车马向前,疾行如风。厉兰妡和兰妩对视一眼,都觉得其中有蹊跷,待要跳下马车,却又不敢。
须臾,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下来,“到了。”
兰妩扶着厉兰妡下去,眼前却是一座废弃的空宅。她冷声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圆觉寺么?”
“这里不是圆觉寺,但却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车夫阴测测地一笑,唿哨一声,便有数个黑衣人从里头呼啸而出。
那车夫也扯下外袍,里头赫然也是一身黑衣,袖管之下则露出一截雪亮的刀尖。他慢慢上前两步,“我与你们无甚仇怨,只是授命于人,不得不如此行事,你们做了鬼也莫怪我,合该到阴曹地府找阎王爷说理,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惹这些纷争了。”
这杀手的话居然颇有禅意。
厉兰妡在这生死关头反而镇定下来,微笑道:“我不知道阁下的名讳,也不知道是谁派阁下行此无德之事——料想阁下也不会告诉我。只是有一样我想与阁下商讨。”
那人见她毫无畏惧,下意识地愣道:“你说。”
厉兰妡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憷,却仍不露声色地说:“那人只让阁下取我的性命,却没说如何取我的性命,是也不是?”
那人被她牵着走,不觉点了点头。
“那好,阁下如若就此将我们杀死,引刀成一快,未免太过舒服,那人也未必遂愿,我这里倒有一个提议,阁下不如将我们关起来,慢慢折磨致死,如此那人欢喜,你也能得到更多好处,你说如何?”
厉兰妡侃侃道来,杀手听得目瞪口呆,他万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人,不求速死,反而甘心受尽苦楚。
连兰妩也变了脸色,虽不敢当着面说什么,却悄悄扯了扯厉兰妡的衣襟,准确地传达出她内心的惊惶。
厉兰妡在她手心里轻轻一摁,示意她镇定下来。
杀手终究是杀手,经验丰富,很快他就明白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冷笑道:“你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待人来救援,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他举起手中弯刀,再向前一步,立刻就要动手。
兰妩蓦地拦在厉兰妡身前,死命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重重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