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了一怔:“老太太,这钱数目太多,我怎么能做这个主?”
“我说你能,你便是能。你点子多,好好想想吧。”
史菲儿摆了摆手,“行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乏累,明天一早我再继续研究研究我这大观园的盆景吧。”
“老太太给这园子取名是大观园?”
贾琏道。
“心里这么叫习惯了,等我这盆景大观园修好了,再请你来赏玩。”
史菲儿顿了顿,“不过这园子也该打理打理,修修荒草去去青苔,小孩子里面跑跑跳跳跌了跤倒是不好。”
“也就是老太太疼他们,我都记下了。”
过了两日,在外等着大赚一笔的众人可是伤了心。一来贾府只是找了几个不错的花木匠,整理了整理荒草,另外就是贾府找个几个不错的盆景匠人,要做个盆景小景。这消息一出来,众人都泄了气,原本以为贾府是要好好大兴土木一番,结果现在看来,完全是传话的人会错了意。最终此事也不过是成为了街头的一桩笑谈罢了。
一个月的光景,史菲儿心心念念的盆景终于完工。盆景做得精致漂亮,从每个角度瞧着都是独有味道。史菲儿便又招了一帮丫头给这盆景各处亭台院落取名字,竟然和书中记录差不多。史菲儿便让丫鬟将名字都记下了,又交给工匠,让其做出来。众姐妹瞧着倒是又乐呵了一回。史菲儿开开玩笑,问其众人,若是真有这样的一处园子,让她们各选住处,众人会如何挑选?几个小姑娘商议了半日,倒是都选择了和书中相同的住所,史菲儿心中暗想或许这冥冥之中某些事是有定数的。几个小姐妹商议一番,便又因这个大观园盆景又专门起了回诗社,又是做了不少诗词。史菲儿倒是瞅着开心。
薛宝钗待选留了名碟,起初自然是欣喜的,但再之后则是心中升起无限忧虑。毕竟自己论家事论背景都是远不如旁人,况且这待选女子中容貌姣姣者众、才气逼人者众、自己于这群人中哪里能显得出挑呢?
薛宝钗愁了好些日子,最后倒是得了个意外之喜,竟然被安排到信王处当了女官。虽然位份低微,但天下谁人不知这信王是当今皇后之子,虽然圣上没立太子,但这信王爷可是自小被圣上带在身边,如储君一般培养的。薛家、王家自然是高兴一场。
史菲儿自然也是得了信。不过自己也不知道这对于薛宝钗来讲究竟是福是祸。毕竟你知道这信王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日后还有登顶九五至尊的可能性,但别人也会知晓。那能去其身边的都是些何种人物,更何况你只是小小的一个商家之女,就算是看在其和王家、贾家有亲的情面上安排过去了,又哪能保证日后如何?
不过这事也轮不到自己操心。对于十二钗改命,史菲儿觉得最重要是给其有所保障,但对于和自己有关系者,这个倒是好办,自己好歹能影响到。但对于薛宝钗,说实话史菲儿几乎是无能为力的。当然史菲儿也可以选择冷眼旁观,只是毕竟现在自己和书上阅读感觉相差甚多,更何况史菲儿从薛宝钗身上依稀能瞧见自己的影子,自然是要帮的,可是自己能绑多少?能帮到哪步?这都是问题。最后史菲儿给自己的要求便是,让薛宝钗自己做出选择,自己尽力相帮便是了。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
因薛宝钗进了信王府,薛家自然是乐得不行,薛蟠甚至觉得日后自家妹妹便能飞黄腾达了,恨不得每日上街能横着走路。每日里更是呼朋唤友,吃喝玩乐、纵情声色。只是在京城之中,薛家不过是借着贾家和王家的势力罢了,正经的官宦人家谁能将其放在眼里。即便是能有和薛蟠一起玩乐的,不过都是些纨绔子弟罢了。
这一日,薛蟠在茶楼中,听小曲觉得那唱曲的小女子模样不错,心里痒痒便常常出言调戏,一连几日,哪知这一日倒是碰上个另一个霸王,是南安小郡王的次子,见薛蟠如此,便出言好一顿责骂。薛蟠带着的下人中也有见过的,忙将其按住了,劝解着带了出去。薛蟠心里是憋了一顿气,一帮随从便跟着劝解道:“横竖不过是个唱小曲的小女子,今日在郡王面前装着样子,端着不过就是为了日后卖个好价钱罢了。等过了两日,我们直接将其抢过来,等大爷得了手了,再给其家里一点钱,不过如此了。”
薛蟠听了,自然也是点头认同。心想着今日也就是运气不佳,可越想心中越觉得憋气,觉得那货也不过是个郡王之子罢了,若是日后自己姐姐跟着信王能有个封号,自己那时哪里还用的着看这帮人的眼色。薛蟠想着,反正估摸着不如现在回去就将人抢了便是。竟调转头,便又杀了回去,哪知道抄近路走到僻静小巷,结果竟忽然冒出一帮人来,二话不说上来便打,将薛蟠揍了个半死,而薛蟠带着的几个家丁也是被打得很惨,好容易人打完走了,几个家丁互相搀扶着再去瞧薛蟠,发现其只有出去,没有进气了。
家丁忙去给家里报信,又四处找大夫给薛蟠来瞧。可是所有请来的大夫瞧了都只是摇头,连方子都不开。但凡有好心的,还劝其好好料理后事吧。薛姨妈哪里听得进这个,让人将大夫给撵了出去,如此这样更是没人肯来给薛蟠瞧病了。
薛蟠每日靠人参吊命,苦苦挨了五天,终于还是撑不住,一命呜呼。薛姨妈没了儿子,日日也只能以泪洗面,本想着女儿如今进了王府,好歹慢慢熬着日后也算是能有了个指望,哪里想到自己独子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岂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可是如今说什么也是没用,儿子死了,女儿一生也再难相见,薛姨妈就算是再悔也没了丝毫的用处。
第三百四十五回
薛蟠因被人殴打一顿,伤重不治,结果丢了性命。薛姨妈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也没有改变之法。下人中有人攒动着让薛姨妈去官府告状,薛姨妈自然是想去的,可是将那日陪着同去的下人都拢到一处细问了一番,竟然这群人谁都不认得究竟那群人痛打他们的人是来自那个府上,而且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来直接便是一顿揍。
自己府上这些人本身不过是个普通家丁护院,出去咋呼咋呼还是可以,但是真论起打架来,则根本不是个。这群家丁被打得满地找牙,根本都顾不上来护着薛蟠,就更别提还能抓着一两个问个清楚。
倒是有聪明的说出了那日情景,估摸着会不会是南安小郡王府中的人动的手。可是如今你这些都只是自己乱猜,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也没外人能做个见证的。空口白牙,去哪里打官司丢状纸也是赢不了的。就算真是南安小郡王府上的人做得,那郡王府又岂是自家这样的家世能撼动的?薛姨妈四处哭求,但谁也不能帮上忙去。而且其兄王子腾还讲,昔日里薛蟠闯祸时,为了抹平案子便报了薛蟠一个暴疾身亡。既然已是死人,又如何能再去告状?更何况他昔日里便是只顾着吃喝玩乐,是非不断,如今这样的了也是其母管束无力之过。况且若真是人家郡王府动手,那又是薛家能撼动的。莫要再生事端了,好生将人发送了算了。
薛姨妈听了这事,更是心凉,若说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可王子腾乃是薛蟠的舅舅,亲外甥没了,却连告都不让告,这让其如何能安心。当然这还不算是最糟的。原本薛蟠年岁也算是不小了,薛姨妈便想给其在京中说合一家亲事。千挑万选相中了同为皇商的夏家,原本想着先下了定,转过年来,便将人迎娶进门,如此一来媳妇进了门,自己也能轻松点。可哪里想到聘还没下,就出了这档子事。夏家也是绝,薛蟠刚断了气,夏家便直接打发媒婆来回话,说横竖为下聘,这桩婚事自然就做不得真。
原本人都没了,薛姨妈正在哀伤悲痛中,听夏家如此一说,更是连气加病,卧床不起了。这还不算,南安小郡王也竟然派人来瞧,还说当日不过是在茶楼争执了两句,都是富家子弟,谁会去动手打人。之后他们家的小公子便和朋友一并去了戏楼听戏,隔了这些日子才听闻这事,便打发人来看看,也是同情之类的话。
薛姨妈此番更是怀疑就是其动的手了,如此这般虚情假意更让薛姨妈病上加病。薛姨妈这么一病,家中薛蟠又死了,宝钗进了王府,这家中便没了主事的人。也有些恶仆偷着薛家的东西出去典当变卖,薛姨妈此时哪里还有气力去管这些,也不过还是有几个老仆,死命维持着,如此才保得薛家没有被掏空成一个空架子罢了。
薛家这档子事自然在亲眷中是瞒不住的。史菲儿也是知道了此事,虽然手中还有最后一颗还魂丹,不过史菲儿可丝毫没有想要救薛蟠一命的意思。在史菲儿看来,薛蟠有这样的结果完全就是咎由自取。这样的死法像极了其抢了英莲打死的那个冯渊,那时候薛蟠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这样的结果。对于薛家,薛宝钗进了信王府,但是如今看来未必是件好事。
薛宝钗自然也是得了信,可如今得了信又能如何,自己不过是个低分位的女官罢了,根本连出府的资格都没有,就别提能去安慰自家母亲了。可在府中薛宝钗连哭都不能当着人掉泪,只敢在夜深人静时,自己咬着手帕暗暗抹泪。如今哥哥死了,母亲病着,自己又身囚于此处,这些便是自己苦求的为薛家日后翻身立于京城的结果吗?薛宝钗想不明白。
薛姨妈病了数月,期间连薛蟠的丧事都无法料理,只能让府中几个老仆和王家、贾家几个子侄帮着料理的。薛姨妈自觉自己无颜面再回金陵,让老仆扶灵将薛蟠的灵柩送回老家埋葬。自己将家中的东西变卖干净,又都兑换成银票,托人给宝钗送了进去。之后又给跟着自己的多年的老仆们每人一笔安置费,自己则只带了几件衣服出家去了。
王夫人得了信,忙去寻,自己又亲自劝解了一番,怎奈薛姨妈此番却是认了死理,觉得自己一人苟活了无生趣,不如青灯古佛到能求得些安逸。王夫人劝解一番也是无效,只得回府,时常派人去瞧瞧罢了。
薛家一事对贾府诸人都有些震动,只是影响最大的竟是贾宝玉。贾宝玉甚是感慨,如此这样的一家便就这样散了,昔日疼爱自己的薛姨妈竟然遁入空门,这空门之中难道就能得了平静?虽说儿子早逝,任谁能不伤心,可如此便就了却残生了?贾宝玉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