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邻居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样,谈北遥在门口看见的时候甚至隐约看到了沙,搬完了还要请附近的住户来家里聚餐,如同要在这儿渡过往后的余生。
女主人手不太稳,拿酒的时候不小心酒杯倾斜,一直在她旁边注意着她的年轻丈夫立刻扶稳了酒杯,拿纸巾擦拭溅出来的几滴红色酒液。
明明刚才在后门的时候这个看上去比谈北遥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带着哽咽的声音,此时却对着比自己年长十来岁的妻子笑着说了句什么。
妻子愣了一下,也笑了。
一看便知这是很恩爱的一对恋人。
聚会结束后,谈北遥拉了下顾沧行的袖子。
“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夜晚的大海深沉而平缓,沙滩上有隔得极远的寥寥几人。
夜幕寂静冷清,谈北遥沉默地在前面走着,顾沧行在旁边跟着他,也没有出声。
谈北遥并不是头一次面对死亡。
三年前,他还在派出所里时,对他很好的班主任冒着大雨跑来告诉他,他的父母在高路上出了车祸。
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棵树,树皮还完好无损,内里已经被劈得千疮百孔。
谈北遥并不是多坚韧不拔的性子,那段时间也试过自杀,但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当时看着他的人多,一次次也被救了回来。
后来谈北遥渐渐接受了现实,他在泥潭里挣扎着,用自己的方式报了仇,可失去的人永远没再回来。
他经常梦见那个雨天,梦见那些照片。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段记忆也被他深深埋进心底。
谈北遥刻意不再去回想。
慢慢的,那棵树从死地中再次生长,重焕出生机,谈北遥也努力回避着那段回忆。
他以为那种感觉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但直到现在他才现,原来他还被困在那个雨天,一直没有走出来过。
死亡是如此可怕,它将谈北遥心底的火浇灭,让他恐惧死亡,恐惧失去。
他跟谁都关系淡薄,很难交朋友,也不会跟人坦露心扉。
因为他害怕再一次失去不愿意失去的人。
谈北遥觉得,只要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束的那天。
他以为自己能一辈子无牵无挂的活下去,像幼时被丢在杂物箱的风筝,独自一人,虽然不再有温度,却胜在安稳平淡。
偏偏有个叫顾沧行的人,在他身上绑上了一条线,重将他放回到阳光之下。
谈北遥转过头。
不明亮的月光下,他的爱人紧紧跟在他身边,像是能永远的,长久的在他身边陪伴着。
“顾沧行。”
“我在。”
海风吹着月光,把成片的羽毛般的回忆打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