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的呼吸平缓。
就在沈殊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为什么?”
他转过身,布料摩挲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双总是很水润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隐隐透露出亮色,漂亮夺目。
“因为,你很抗拒和别人接触啊。”
沈殊想起入院以来楚征单方面孤立所有孩子的行径,“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高兴。”
楚征又不说话了。
“还疼吗?”
沈殊伸手把楚征的袖子缓缓往上推,借着窗外透入的些许月光,仔细观察他方才被热水烫红的皮肤,“我看看。”
楚征没有推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察看。
等到沈殊略有些困意上涌、想要收回手侧脸睡觉时,楚征又扶住沈殊的手腕,从领口伸入,往自己的背后探:“这里疼,好像破皮了。”
沈殊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他压下脑内弥漫开的沉重睡意,迅起身,从姑姑配在每个孩子房间的医疗箱里翻出了半瓶烫伤药。
楚征慢吞吞地脱了睡衣,乖巧地在被子里趴下。
沈殊的手沾了冰凉凉的药膏,从泛着细微烧感的烫伤上掠过,感触出奇怪异。
“哎,疼就早点说嘛……你这孩子。”
沈殊的指尖传来微弱的凸起感触,烫伤的创面不大,也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却在楚征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疼了。
自己那比楚征还要小上几岁的妹妹,平时摔跤擦破了层皮,他都得哄着心疼半天;到了楚征这儿,烫伤一大片都不带喊一声,跟个锯嘴葫芦小哑巴似的,反倒激得他那始终过剩的怜爱之情翻涌而起。
……可怜的小孩。
楚征微微偏过头,深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沈殊的面容,看得那么专心,像是要将他此刻紧蹙眉头、满眼担忧的神情全部镌刻进记忆似的。
“那就,请沈哥你多看看我吧。”
他这样说。
沈殊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一把楚征毛茸茸的脑袋:“终于松口,愿意喊我哥哥啦?”
楚征之前总叫他「喂」,可他又不是楚雨荨……
想到这里,沈殊忽然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声音都变得像被吹起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这样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会把你当弟弟,好好照顾你的。”
“……永远?”
楚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
“在我离开这里之前。”
楚征于是下意识地抓住沈殊的手指:“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