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个黄纸榜,”
安知灵伸手同他比划了一下,“上头也不全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有时候也有一点不大困难的,不过酬金很少就是了。有一次沐雨接了一个单子,我偷偷跟着去了,因为她需要一个能使幻术的帮她在人前使个障眼法,答应我若是事成,便将酬金分我一成。那是我第一次见夜息那么生气,他罚沐雨领了二十鞭,半个月没有下床,我则被关在无人居,禁足了一个月,最后那笔酬金,一分都没进我口袋里。”
她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叹了口气。
“他是不希望你——”
谢敛说了一半,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五味杂陈一时叫他语塞。安知灵替他接了下去:“他不希望我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可惜我那时候不能明白他的用意。”
安知灵接着说道,“他接我回来以后,外头渐渐有了传言,好听些说我是他流落在外头的血亲,难听的——”
安知灵摆摆手,自嘲地笑道:“难听的就不说了,想来你也听过一些。反正我那时候一心想同他证明,就算没有他我也能靠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地方活下来。”
她低低笑了一声,谢敛沉默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紧握着船桨的手,酷暑天气,她一双手却冰冰凉凉,好似从雪水里捞出来一般。等他的手覆上来,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微微的发抖,甚至于将手握得太紧,已经有些发麻了。
“我没听到过。”
谢敛眉目冷淡地对她说,“以前发生的事,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帮你。”
快要落山的太阳将余晖照在他身上,盛夏的黄昏,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远比他表面给人的感觉要来得温暖又真实得多。
安知灵突然自嘲般笑着叹了口气:“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你。”
谢敛看着她微微挑眉,又听她说:“我好像真骗过你很多次。”
谢敛脸色不太好看地飞快松开她的手:“两次。”
他看上去耿耿于怀,记仇记得十分坦然。安知灵立即道:“我以后不会了。”
坐在对面的人闻言瞥了她一眼:“这句就在骗我。”
安知灵大声笑起来,连带着小船都晃晃悠悠地轻轻摇摆,谢敛看着她转过脸,嘴角也终于弯了起来。
转眼小船到了出发的渡口,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山下去了,岸边的垂杨落在水中划开一圈圈额涟漪,有蜻蜓伴着晚风停在草丛中,西边的天空大片浅紫色的晚霞,像是舞娘层层晕染开的裙摆。
安知灵先一步上岸系好了小船,直起身看了眼四周黄昏温柔的渡口,忽然道:“我许多年不曾与人一同划船归家,多谢你。”
她转过脸轻轻笑了下,漂亮得像是会随着太阳落山一同消失的晚霞,谁都抓不住她。
谢敛脑子里不知怎么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安知灵转过身来,略诧异地望着他:“想起什么?”
“在九宗你问我,明家三小姐回来了,我会不会娶她。”
安知灵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跳,听他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慢慢地说:“我以前一直想着我会的,后来又想或许不会了。”
站在岸上的人一愣,眼见着船上的人弯下腰,一步踩上岸,缓缓朝着自己走过来。晚风温柔,他站在距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低声道:“如果不是你的话。”
他微笑着轻轻叹息道:“还好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估计是更不了了,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谢谢大家送的地雷和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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