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里面实在住不惯,便给阿娘写信,阿娘便把你接回来。”
萧棠闻言心中一暖,虽知自己不会惹事,但是听到江氏这般说,心中还是暖乎乎的。
而萧茉听说萧棠要去宫中,得了闲便兴冲冲地跑到了怡然院。
等真进到屋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攥着手帕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棠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便趴在桌子上笑着打量她。
萧茉被盯得有些羞恼,耳根通红地拿手帕盖上萧棠的眼。
萧棠正准备拿下来,忽然手中被塞了一个小物什。
萧棠一摸便知是什么。
“五妹妹。”
萧茉咬着嘴唇红着脸小声唤她。
“这个荷包我已经缝补好了,一直寻不到机会将它给祁王殿下,如果妹妹这次去了,帮我把这个荷包给祁王殿下可好?”
萧棠拿下眼上盖着的手帕,抬眼望向手心里的小荷包。
荷包针线极好,完全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相反,比起之前,要更加精致玲珑许多。
萧棠的目光落到荷包右上角的小诗上。
“明月清风星河澹,茉莉花香迎秋雁。云峰高处见飞翼,敛翮承霜哪畏寒?”
孔雀羽线掺了银丝绣成的蝇头小楷,也不知萧茉是熬了多少个日夜,费了多少心力才绣成的。
萧茉有些羞赧:“我觉得五妹妹的这诗极好,与荷包上面的意境也绝配,便给绣了上去。”
萧棠收了荷包,感叹道:“祁王殿下若是知道这个荷包是四姐姐一针一线耗费心血绣好的,不知道得多么感动。”
萧茉小脸儿绯红:“五妹妹莫要打趣我,也并未耗费多少心血。”
萧棠但笑不语。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闺房体己话,直到傍晚才回去。
月中十五,朝阳初升,冬雾升腾奔涌,阶前苔痕湿黄。
萧棠早起梳妆完毕,手中揣了个小手炉,随着母亲乘着辂车前往宫中。
辂车外挂着厚厚的雪帘子,里面炭火烧得又旺,暖气扑着她的脸,熏得让她昏昏欲睡。
正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车子缓缓停在了宫门前。
江氏瞧萧棠睡得香也没忍心叫她,让宫人将她抱进了宫中预备的轿辇里,用披风将萧棠从头裹了严实,直至到了福宁殿才将她喊起来。
江氏瞧着萧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忍俊不禁,俯身亲了亲她那香软的小脸蛋,将萧棠身上的衣服理规整,这才牵着她缓缓进了殿中。
萧棠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懵懵的。
她乖乖地由着江氏牵着手,也不到处乱瞟,费力地跨过门槛。
进了门,穿过一排金色垂珠帘,绕过一座黄花梨山水大屏风,便看到太后娘娘坐在梨木透雕花窗前的罗汉榻上。
太后今日倒是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平常打扮。
上身着牙绯凤纹衫子,外面罩了一件云曲瓣宝相纹褙子,下身着牡丹卷草纹长裙,梳着反绾髻,戴着银鎏金钗。
这也是萧棠第一次正眼细看太后。
上次东宫那匆匆一面,自己压根没敢抬头看她,只瞧见了饰反射的一地金光。
她不禁有些惊讶。
娘亲跟自己说过,太后比阿爹大十岁,如今应该也四十有四了。
可是眼前的太后脸上未曾出现一丝皱纹,也不显分毫老态,看起来不过像个三十出头的雍容贵妇。
她不禁想起齐追的祖母,明明要比太后还要小上两岁,可是鬓间已经生了许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