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月无尘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他才走,尹子卿便进入厢房,不解地问道:“他是怎么了?刚才还很开心,一瞬风云突变,你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你就当太子心,海底针,别问本宫为什么,本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倒是吴王……”
楼翩翩眉眼一黯,轻声叹息:“本宫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当时那样的情形,也许对于吴王来说本宫是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本宫却与太子连成一线,逼他认罪,他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吧?”
“你无须自责。他当日那样待你,这是报应--”
尹子卿突然上前一步,捞起楼翩翩的衣袖,看到她光洁如玉的手臂时,掩饰不住的失望:“你看起来不是那么恨他,我还以为那晚他并没有夺走你的清白,是我错了。”
楼翩翩的视线也定格在自己光洁的手臂。
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朱砂检验女人是否处子之身有待考究,看来很对。她依然留有清白之身,却被月无痕想办法去除了朱砂,人类的智慧无极限。
尹子卿说的话很对,月无痕夺走了她的“清白”
,她应该表现得恨月无痕一些。
当天晚上,楼翩翩噩梦连连。
一时梦到月无痕站在黑夜中,遥遥相望。一时是满脸是血的霞儿惨白的脸在她跟前晃,一时又是黑衣人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从噩梦中惊醒,楼翩翩索性掌起灯火,拿起书籍看起来,直到天明。
清晨她推开纱窗,院中雨打芭蕉,滴滴嗒嗒的,不曾停歇。她倚窗而立,隔着朦胧的雨雾看着被雨水洗去的血腥世界,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刚来青河县的时候,天气燥热,没有一点风,像是身处炎夏。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前日下了一场雨后,天气陡转,由炎夏到了初秋的凉爽。
凉意袭人,心情也有了变化,是为季节的更替交换,或是因为下雨天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子卿,你在看什么?”
月无尘见尹子卿站在窗前看什么看得专注,凑上前问道。
朦朦烟雨后,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女子倚窗而立。
她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舞,舞出特有的迷人优雅。在她身上,偶尔能捕到江南女子的婉约雅致,又有一般女子没有的柔媚风骨。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清爽,轻易让人定住了眸光。
“这该死的妖孽一大早就在这骚首弄姿,本宫见的美人多了,个个都比她美,秋吟不知比她美多少倍。”
月无尘好不容易才移开视线,忍不住恶意诋毁楼翩翩。
“我们预定的行程是半月,灾粮多半已送至灾民家里,老天爷也已经开了眼,你还有时间风花雪月。如你所说,秋吟不错,你可以找你的美人一诉情衷。”
尹子卿淡启薄唇,视线依然定在雨雾后如梦似幻的美人,目不转睛。
“我去找秋吟,你就好和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单独相处。看来,你想做第二个月无痕,被发放至不毛之地。”
月无尘轻哼,转身背抵在墙上。
那个女人脏了,少见她为妙,他讨厌脏女人,她的身子他不稀罕了。
或许找秋吟是个不错的决定。在青河县这样的穷乡僻壤,有秋吟这样的绝世美人难能可贵。就算是美人如云的皇宫,要找几个像秋吟这种姿色的女子也非易事。
尹子卿不回话,月无尘悄悄看向他,只见他依然看着那个女人目不转睛。
月无尘的视线也不觉投向那个女人,越看越觉得碍眼,看了心里冒酸气。把月无痕这颗眼中钉拔除,不知怎的,尹子卿像是取而代之,也变得极为碍眼。
月无尘洗漱之后,悄悄出了室内,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入雨中。
即将走出别苑时,他回眸看去,窗台两边各站一男一女。男子清雅出尘,女子虽长得一般,但就是有股骚劲,是男人都勾引,尹子卿会被诱惑也不是没道理。
得找个机会对尹子卿思想教育一番,别被楼翩翩这样的女人诱惑才是。
原因很简单,尹子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能把自己的好朋友交到像楼翩翩这样的女人遭踏。
心事重重的月无尘欣赏行馆中的景致。虽比不上皇宫的富丽堂皇,却也清新怡人,这里的建筑格局温馨巧致,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八角亭中一个素白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他顿下脚步。
不得不佩服造物者的神奇,每一个女人都有她独特的美丽,前面不远处的秋吟也不例外。
她全身素白,就连发间也别着白色小花,脸上未施脂粉,眉宇间染上一抹欲诉还休的轻愁。她一人独立亭台,风大得像是能把她整个人带向天际。
月无尘目露赞赏,心道这才叫美人,让人赏心悦目。
他走入八角亭,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秋吟,黯哑了声音:“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秋吟惊讶地看向月无尘,忙行礼道:“小女参见太子,太子金安。”
月无尘上前扶住秋吟,轻握她的柔荑,含笑道:“不必拘礼。方才你在想谁?你想心事的样子很美。”
秋吟黯下脸容,愁绪依旧,轻声回道:“是小女的贴身丫鬟霞儿。她自小便服侍在小女身边,一时间走了,不习惯。”
月无尘轻挑凤眉,淡声问道:“只要不是在想男人即可。本宫不日便会回京,你是否愿随本宫回宫?!”
“小女愿意进宫,服侍太子。”
秋吟明媚的眸子坦然直视月无尘,毫不扭捏造做。
月无尘甚为满意,点头道:“本宫最讨厌女人的口是心非。既想飞黄腾达,又以为自己独一无二,以为没有她有人便活不下去。本宫喜欢你情我愿的游戏,你可以耍点小手段,只要别把歪脑筋动到本宫身上,本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本宫在你进宫后对你的特赦。自然,你也要有这种能耐,能让这个特赦的时效性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