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话,二更天了。”
我点点头,道:“他们既然都散了,咱们也去看看。”
陆公公躬身答了是。
其实那日文泰于我说话,我不是没有想过。可那又怎样?
我有我的嫔妃,他有他的疆场,那又怎样?
是我的,从来属于我;
不是我的,总有一天属于我。
一路驰骋,黑风月高。
我望着这今天被装点一新的文府,两边的石狮子被擦得光亮,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两角,张牙舞爪地写着‘旗开得胜’四个字。
仿佛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份古朴苍凉都不曾存在过一样。那时的门槛是秃的,很久没有换过了,岁月剥离了它的高度和颜色,露出木色的纹身;石板路的两边长着茂盛的野芦苇……那时我还满心算计,也满心欢喜……
改变这一切的人,是我。
是我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如今目见的一草一木,皆出我手。
如今,文泰的府邸也有许多下人了……那曾给我开门的老仆,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安平候……这身份不请下人也难,既然要请,不如我来替他布置。
我便装出行,看门人不识得我也是自然。我带着陆公公,被恭敬的下人领在堂上等了一会儿。
八角的桌上尽是瓜果酒水,几张檀木椅子被擦得锃亮……只有堂前的那副“万马奔腾图”
不曾换过,看上去,仍是一番苍凉大气。
“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却见文泰迈步而出,微跛的右脚并不影响他稳健的身躯。见了陆公公身旁一席青衫的我之后,一撩袍角,单膝跪地。
厅里立即跪了一片,恭迎圣驾。我朝文泰笑笑,温言道:“一切从简吧,朕就是来看看爱卿。”
文泰仍然年轻的脸上却有一丝沧桑的神色,和他脸上刀剑的浅浅伤痕配载一起,给人一种大气沉稳的感觉。他道:“微臣惶恐。”
然后略微一个侧身,拱手:“皇上里面请。”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时间让我和他都可以装作,不曾记得那夜的事情。
我看着他渐渐染上的岁月的痕迹,我不禁想,一年之前的此时,我和他从皇宫中擦肩而过之时,他明明意气风发。
是我么……是我给他画上了这样的神色么。
从我和他相遇,一载春秋而已。
从当初的怜惜心痛,到后来的佩服相敬,再到现在的执着,似乎是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的,先一开始,也许是想平息他的伤痛,再后来,便是对一个人的执着了。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也许,我的内心并不允许一个目光曾今追随我的人内心里没有我。这种执着是不是爱,我不知道。可却是我现在和人最亲密的一种交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