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亭回答,「山竹是,葡萄不是。」
阿姨哦了一聲,擦拭完一切,不再打擾女郎和觀音的獨處時光,走到殿內一旁坐下,拿出手機開始追劇。
林稹亭一大早來寺廟,想求菩薩保佑自己日後內心平靜祥和,可是,她卻怎麼都平靜不了,她內心總是充斥著一股恨意,不知道該對誰宣洩,她望著菩薩半晌,始終軟不了膝蓋,跪不下去。
林縝亭決定離開,那位義工阿姨窩在寶殿內的角落看劇,中老年人總喜歡手機外放,聲音奇大,她應該看得苦情劇一類的。
一位女人抓狂地苦苦哀嚎——他身邊的女人本應該是我啊!是我啊!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你要我怎麼放下?
一位像是老和尚的平靜悠遠的聲音傳來——眾生皆苦,有求皆苦,無欲則剛,沒有求沒有欲就不會苦了,放下吧。
女人嗤之以鼻——放你娘的狗屁!沒有求沒有欲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林稹亭被吵得頭疼,走出大雄寶殿,這時義工阿姨追了出來,「誒,小姐,你的山竹不拿了嗎?」
林稹亭頭都沒回,「你們留著吃吧。」
往南山寺外面走,林稹亭拿出手機刷,微信里公眾號推送來文章,裡面有一篇,典型的疼痛文學風,標題是《愛他的感覺像是心臟上壓著巨石,難過的樣子連我自己都不認識》。
林稹亭蹙眉,莫名想起殿內苦情劇里女人的聲嘶力竭,她心想,搞什麼情搞什麼愛,不搞的話,什麼事都沒有。
什麼情什麼愛,男男女女的,不健康。
想到這裡,林縝亭取消了對這個公眾號的關注。
……
搬家公司工人把林稹亭的東西搬到桃花源小區七棟7樓,因為久未有人居住,窗簾落了滿滿一層灰。
林稹亭把工人拆卸下來的窗簾拿到陽台的洗衣機洗,她偶然看向陽台外,發現她住的七棟,七棟後面是八棟,她的視線越過小區綠化和部分高樹,隱約可以看見八棟的業主陽台和一部分客廳。
中介送來租房合同,推門進來,搬家工人正在安裝電視,他看見林稹亭洗完窗簾從陽台出來,她關上陽台的門,還低頭研究了一下陽台的門鎖。
中介問,「林小姐,怎麼了?門鎖壞了?」
林稹亭說不是,問中介來做什麼。
簽完租房合同,中介往提包里收合同時提醒,「林小姐,公寓內五金門鎖是我們負責維修的,如果門鎖壞了,可以致電我們。」
林稹亭搖頭,說門鎖沒壞,「我嫌蚊蟲多,除了日常起居,平常打算把陽台鎖起來。」
中介訝異,「把陽台門關起來就好,沒必要鎖上。」
林稹亭像是被提醒了,她看著中介,幾不可聞地感嘆了一句,「也是,關起來就好,我怎麼會想到要鎖起來……」
林稹亭在科大興苑的一居室順利租出去,她在桃花源小區住到今天,整整第十天,依舊在找工作的路上。
她的陽台門平日關著,她怕蚊蟲。
她晚上不在小區溜達,她怕蚊蟲。
對,都是因為她怕蚊蟲。
有了產生的差價,林縝亭的房貸壓力減輕少許,找工作沒那麼迫切,可以慢慢和用人單位溝通。
這天晚上,林稹亭和朋友聚完餐,從地鐵口走進桃花源小區,她晚餐時喝了點酒,沿著小區步道慢慢地走,步道兩旁的灌木是九里香,現在開滿了小白花。
林縝亭邊走邊伸手,在灌木里捻了只小白花,舉在眼前細細地看,又厭棄地把小白花甩在灌木里。
到家的時候,林稹亭接到她老娘的電話,問她怎麼把科大興苑的房子租出去了,她浪哪裡去了?
林稹亭握著手機回答,自己在外租房,差價填補房貸。
她老娘問她住哪了?住的還好嗎?還習慣嗎?實在不行就搬回家。
林稹亭的公寓,一整天沒人在家,陽台門又關著,室內通氣不暢,顯得很憋悶。
林縝亭走到陽台前,握上陽台門把想打開陽台門通風,又收回手,她想到自己剛剛甩花的舉動,不由難過,對自己老娘實話實說,「在外住的也就這樣,我有點後悔租這裡了,還是住在自己家裡舒服。這裡本來就不屬於我。」
她老娘聽見她說『本來就不屬於我』這句話時,聲音有點黯然,但她老娘的重點在前一句,不由生氣,「你這人總是這樣,做了就後悔,不做也後悔。在找罪受這方面,沒人比你更在行!」
聽得電話這頭的林稹亭失笑,心想媽,你說對了,我的確在找罪受。
但是,林稹亭也有話說,「媽,人生不就介於後悔和不後悔之間嗎?」
她老娘治她emo有一套,「你別動不動跟我人生長人生短的,你才活幾年,你的人生還長著呢。」
說完,她老娘又說,「租了就租了,你附近有沒有公園或是健身房?多出去走走,你就是身體太虛,氣短,才老悶在家裡胡思亂想。你需要補補氣,我在韓國給你帶點正宗高麗參。」
林稹亭想了想,自從她住到這裡的確還沒出去逛逛,她答應,「好,我會出去走走。」
她又起了心思,問她老娘,「補氣管用嗎?能克服很多事嗎?」
她老娘做生意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就是因為提著這股氣,要是二人面對面,她肯定瞥她一眼,然後眼神堅定地給她一切事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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