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最近状态不好?”
覃琳细细地打量他,在他眼底看出某种熟悉的空洞,心里微微一沉,“最近没去你的医师那儿复诊吗。”
“没钱。”
“……”
秦覃看出她想法,先一步打断,“不用给我预约,欠你的钱我都还没还完。”
“哪里是你欠的……隔段时间还是要约一次去复诊看看的。”
“自己能调节得了干嘛还花那个钱。”
秦覃没什么表情,表现得不以为然,“我心里有数。别操心了。”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顾及场合与时机,终究没有多言,只拿起旁边的渔夫帽压在他头顶,用长辈的语气叮嘱,“自己要顾着点自己。”
“知道。”
摄影棚离高铁站不远。临市间列车隔十来分钟就有一趟,回去很方便。而当他到达,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今日最后一趟列车在晚上十一点二十停止检票。
秦覃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一。
“……”
他低声嘀咕:“真有你的。”
不知道是在说高铁还是说自己。
隔天最早一趟车是七点半。他买了明早的票,出站左转去肯德基,打算在这凑合一晚。
摄影棚里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暧昧的香水味,要用这种气味把自己与其他人剥离。可放进人群里招呼一圈,每个人的身上又都染上旁人的气味,七七八八混在一起,从芬芳到令人生厌。
秦覃知道,自己身上也是这种令人生厌的香味,象征性地要了一杯冰美式,找了张角落的空桌落座。
原则上他厌恶任何会沾染衣服的气味,但食物的香味比工业香精更令人容易接受。相比之下,接地气的肯德基稍微可爱一些。
他最后看了眼微博,关掉手机靠在窗边打盹儿,任由炸鸡薯条的香味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浸透。
肯德基里的bgm音量减小,变成舒缓的旋律。
夜色渐浓,万物休憩。
一整天的忙碌里,他的大脑都处于迟钝的状态,木讷的思维反应却在这时忽然活跃起来。
视野范围内的景象全部变成了灰色。有一道人形的影子靠近,掰断座椅上的钢条,递给他。
他甚至没有犹豫,起身接过钢条的动作如同和老朋友握手。
玻璃门无声地爆炸,握住钢条的手也是灰色。他走出店铺,站前广场上人流汹涌,全部都是雾蒙蒙的灰影。
每一个人表情都是同样的麻木。在他现身的一刹那,无论身朝何种方向,以毛骨悚然的同步率,成百上千双空洞的齐齐转头盯住了他。
他站在这一片灰色的旋涡中心,举起钢条,猛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