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向晴離得近,近得讓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隻裹滿怒意的拳,是如何將那片細嫩的皮膚,砸出一陣顫波的。
這個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少女驚得失了語,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是怒不可遏的6子民動的手。
他不是練家子,但單靠男性天生具備的蠻力,也足夠將毫無準備的青年砸出傷來。
時間停滯了兩秒,許之遙反應過來,他沒有在意自己泛起痛意的臉,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還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環抱起,放到遠離喧囂的另一邊。
付向晴的目光還有些呆滯,隱隱約約,似乎聽見青年問了她一聲:「你有傷到嗎?」
她沒法回答,6子民那一拳實在下了狠手,她和許之遙貼得那麼近,難免受到一點波及,因而現在整個腦子都還是嗡嗡的。
看出她的不對,許之遙臉上笑意盡褪,一時之間,面容沉如陰霾遍布。
他偏過頭,默不作聲地看向一旁的6子民。
比他高了一些的男生,被他這麼冷冰冰地一瞥,原本站直的雙腿,莫名有些發軟。
察覺到自己在氣勢上似乎輸了陣,6子民咬緊了後槽牙,他試圖通過提高音量的方式來打壓對方,利用嗓子發出難聽而尖銳的咒罵聲:「我操你媽逼的,當著老子面碰了老子的人,還敢瞪老子,別以為你是姜時言帶來的,老子就不會打你。」
話音剛落,人已經再次朝著許之遙撲來。
剛才算是偷襲,的確將青年揍了一拳。
現在對方有了準備,便沒再給他耍威風的機會。
揮來的拳頭被攔至半空,青年一手包住拳頭的同時,另一隻手給了他的肋骨狠狠的一肘擊,悽厲的吃痛聲響起的剎那,他面無表情地將那隻包著的手往反方向一扭。
緊接著,毫不客氣地抬膝往上一頂,失了力氣的6子民,就這麼被他一腳踹在了地上。
側臉砸上地面的沉悶響,令在場的其餘人都覺得自己的肉也痛了起來。
有個和6子民關係不錯的男生原本想過來幫忙,被抬頭掃眼過來的青年給嚇了回去,不敢再有動作。
許之遙半蹲下身,修長的五指揪住他腦後黑短的發,往後一拽,那張破損滲血的臉,就這麼暴露在了頭頂的日常燈下。
往日的風光不再,現在的6子民,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青年垂眸看他,那雙泛冷的眸,平靜得就像是在看什麼毫不起眼的垃圾似的。
因為疼痛而喘不勻氣的男生被他不屑的眼神刺激到,他張了張嘴正要罵些什麼,啪——
許之遙賞了他的嘴唇一巴掌。
這一下所用的力道,比不上他把人揍到地上所花的十分之一。
但抽嘴的動作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
徹底被激怒的男生,身體被壓制著無法反抗,眼裡瀰漫出的滔天恨意,倒是濃烈得幾乎要化成毒汁溢出。
「嘴這麼髒,可憐了剛才被你碰過的人。」
青年的聲音不算重,此時屋裡太過安靜,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楚聽見他說的話。
無形被點了名的趙曉淺,臉色複雜得像是被打翻的顏料盤,分外複雜。
許之遙的目的不是為了羞辱她,他繼續道:「好好給我記住,她不屬於其他人,只屬於她自己,所以,別再讓我從你的髒嘴裡聽見那噁心的四個字,下一次再聽見了,我不會再有這麼好的脾氣親自來勸你。」
緩過神來的付向晴,聽見的就是他這句話。
心跳漏了一拍,她無法判斷,那是身體受到衝擊後的後遺症,還是因為心悸而產生的反應。
許之遙沉聲警告完,一把放開了他。
他緩緩起身,原本寒霜染透的眼眸,在看見正望著自己的少女時,肉眼可見地化了冰。
許之遙向她走來,青年的嘴角破了皮,滲出了幾滴血珠,他隨意抿了下唇,血花融入那兩瓣漂亮的薄唇中,使得那本就粉嫩的唇,看起來多了幾分濃艷之色。
對方一句話也沒說,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和剛才一般冷靜,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沒來由的,付向晴覺得有點緊張。
眼看著青年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一陣屬於姜時言的驚慌喊聲驟然響起。
「許之遙——」躲開兩字,被啤酒瓶砸在木製凳子上所發出的破裂聲給壓下。
許之遙接受過專門的襲擊訓練,身體比腦子早一步作出反應——
往邊上一偏,安全地躲開了那隻本要敲上他腦袋的致命啤酒瓶。
見陰招被化解,面無血色的6子民不甘心地呸了一口。
這個動作費盡他全身力氣,他累得咳了一聲,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
泛軟的身子倚上旁邊的茶几想要緩一緩,一口氣剛吸進肚子裡,還沒來得及吐出,就被青年再次踹翻在地。
許之遙這回沒再刻意收住力,狠狠的一腳,重得幾乎能將他踢得內臟錯位。
姜時言剛因為他躲開而鬆口氣,現下見到他這幾乎不想留活口的報複方式,嚇得差點沒能拿穩自己的手機。
她顫抖著按亮手機,連忙撥通剛才那個準備好的號碼。
對方沒有接,直接掛斷。
姜時言反倒冷靜許多,知道對方接下來會趕過來,便沒再繼續打過去。
視線回到那頭,看見正在發瘋揍人的許之遙,腦袋頓時又大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