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冷峻的冬天,春夏秋的清早都会被露水所包裹,有人觉得清爽,有人嫌它黏腻,但你不得不承认即便它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你的裤腿上,在你呼吸的时候,还是会因为空气里的粉尘都被它牵制住了而感到舒服。
务农的人多是不喜欢的,他们起来的时间要早于阳光初生,雾气和粉尘勾结在一起,吸一口让人浑身难受,提不起精神,在田里走几个来回鞋子裤管就都是湿漉漉的,要等到太阳出来后好久才能晒干,而这其中的困苦,只是务农人艰难中的一小部分。
因为刚入了秋,不老村的温度很低,小路穿的衣服有些不够了,微微地打着哆嗦。
在我记忆里的农村,临近五点左右,小山村里的点点灯光就该6续点亮了,不一会儿,炊烟升起,温暖笼罩每一个家庭,醒来就代表着开始忙碌,认真生活的家庭只有在过年前后的几天是轻松的,其余时候大多生活在奔波劳累中……
等会儿,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也没在农村生活过啊?
这些感慨和经验是哪来的?
而且,为什么我感觉我真的经历过一样,所以才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些细节,还那么逼真。
是因为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或者电影?
可我找遍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没有哪部我看过的电影电视把清晨的露水粘脚拍出来啊?
我脑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段记忆……
我突然感觉一块冰塞进了我的脊柱,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还能想起更多吗?
我尝试着找回刚才的回忆和感慨,做不到了,我试了好多次,再怎么去看向不老村、再怎么嗅着空气中的露水,也接不上刚才的记忆了,那段记忆犹如灵光一现,灵光过去了,记忆也就没了。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的错觉,是我像做梦一样把脑子里的消息都自动处理并加工成那样子的嘛?
绝对不是,再怎么真实的梦也会有朦胧和事后一想起来就各种不合理的地方,可刚才我回忆起来的一切是那么清晰,仿佛我还有肉身,我的肉身刚刚趟过沾满露水的草丛,黏糊糊的让我心烦,可看向村子里面的一角时,那里会点亮的灯和灯光里面的人就是我可以提起精神好好干活的理由。
“小路……”
“怎么了?”
“……没事,我想问问你都准备什么了?”
话到嘴边让我憋了回去,没必要告诉她,她有她要操心的事,脑袋多了一段记忆这种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吗?
就地给我开颅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然后她要对付的鬼就多了一个,虽然这个鬼压根没什么杀伤力。
“还挺多的,手术刀、纸人、打鬼珠、还有这根棍。”
“没了?”
“没了。”
“我能问一下,咱们去那里干什么吗?只是找那个酒鬼的话,用不着准备武器吧,虽然他很凶,但不像是坏人,对你我也没有恶意。”
我说。
如果有恶意他就不会救下小路,也不会劝我们离开了。
“他说的那句顺口溜的第一段话再重复一遍。”
小路说。
“仙儿趴坟、鬼勾魂。”
“我查了一下书,书上说,仙儿趴坟指的就是保家仙在先人的坟包里安了家,若是有相干的人过去,保家仙就会从里面钻出来趴在坟包上。”
“你若是不管它,家里人横死,你若是管它,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