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骑马从兴隆街往回走时,见两边小摊上摆着艾草香囊,他看了看腰间别着的宫扇,便想着给林黛玉买些香囊戴着玩,遂下马到跟前挑选,闻见香味太过浓烈,便看向旁边放着的五彩手索,仔细挑选了几条,等到了端午节正日子,便亲自送到暖香坞来。
“先生说,若是预备乡试,过了端午便可启程了,不知林姐姐有什么章程”
林黛玉戴上手索,又将剩下的给了紫鹃和雪雁,才从书里翻出来夹着的十来张银票,“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贾琮见了后笑道,这都是爹爹悄悄给的,每张都是十万两的银票,来回一趟的盘费,满打满算也花不了五千两银子。
再说银子倒还罢了,难得是怎么和老太太去说,便听林黛玉道,“你要回去乡试,大舅舅虽不拦着,但也未必肯替你安排,只当你人小心大,狂妄自许。先生虽夸赞有加,但回去若是不中呢”
府里人必会说闲话,说什么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便不知天高地厚,遭众人奚落还罢了,就怕传扬出去,连累日后的仕途官声。
“依林姐姐怎么说”
贾琮请教道,“我悄悄去也容易,不过多带几个人罢了,林姐姐若要同去,老太太那里,必要有能搪塞过去的说法。”
“这事只在琏二哥哥身上。”
林黛玉想了想后道,“不如让琏二哥哥自请回乡祭祖,这样老太太和大舅舅只会夸他孝顺,必不肯拦着,然后我求琏二哥哥带我同去,只道金陵离苏州不远,正好回去给爹爹上柱香。”
林黛玉心想,你要悄悄去,难道我就能放心
“如此甚好,老太太,还有我们老爷必会同意的,我只说跟着琏二哥哥回去祭祖,也不必提什么乡试的话,只是琏二哥哥能愿意么”
贾琮听了后喜道。
“喏。”
林黛玉抽出了三张银票。
贾琮接过后便匆匆去了,林黛玉带了雪雁,到潇湘馆寻宝玉说话,却见宝玉,袭人,晴雯几个,都在屋子里哭。
“大节下的,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
林黛玉看了晴雯一眼,听宝玉和袭人都噗嗤一笑,便又拍了袭人的肩膀笑道,“好嫂子,必定是你们两口子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说和说和。”
晴雯听到这里,不由也笑了,拉了雪雁到自己房里,从箱子里取出一件棉衣来,“咱们这园子里,就数你针线上最好了,怎么还托我作衣裳”
“这是男子的衣裤,我们又不会作,除了托你又能找谁去呢”
“你老实和我说,这到底是作给谁穿的”
晴雯蹙眉道,“咱们两个人好,常一起裁衣裳,一起做绣活,我才掏心窝子劝你一句。你们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倘若你在园子里闹出事来,你让你们姑娘怎么样才好呢”
雪雁心想,即便闹出事来,那也是姑娘自己作的,便笑着道,“你还不知道我这是我们姑娘给琮三爷预备的,只是她选好了颜色,却不会裁剪男人的衣裳,才悄悄让我送来潇湘馆,托你替我们作的。”
“你们姑娘从苏州回来,便和从前不是一个样了。怎么如今和琮三爷好虽然府里说什么配金配玉的,连娘娘也赏了节礼给宝姑娘,但宝玉将来的亲事,必定要老太太愿意了才行。那日在清虚观看戏,你们都没去,有个老道士提亲,给宝玉说宝姑娘,老太太一开口就拒了。”
晴雯说完后,便倚在榻上,回想那日众人的神色,“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当真厉害,脸上竟一点也看不出来。虽说有老太太作主,但你们姑娘也该上心些,你没见宝姑娘有事没事来坐着,让我们三更半夜不得睡觉。”
晴雯抱怨了几句,不等雪雁开口,便又嘱咐道。“宝玉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最爱那些个温柔小意的。虽如今心里最看重你们姑娘,但保不住将来又如何呢若是他被姨太太和宝姑娘哄了去,老太太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呀到时你们姑娘,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晴雯想着,宝玉将来的亲事,虽由不得他自个儿作主,但老太太,太太都把他看作是命根子,若是给他定个不如意的,夫妻俩整日相看两厌,那他们也不得安生呢。不管是喜欢林姑娘,还是喜欢宝姑娘,总要顾及宝玉的心思,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要两个人都愿意了才是良缘呢。
“我瞧我们姑娘,如今心里眼里只有琮三爷,我瞧瞧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去。”
雪雁犹豫道。
“咱们两个一处长大,你还不放心我”
晴雯嗔道,“你快说是什么事,值得你鬼鬼祟祟的”
“我们姑娘和三爷商量,过两日要回金陵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