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和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柔柔地说:“你在妈妈心里始终排第一,始终都最爱你。”
张澍眼中闪着泪花,笑着说她,“我才不信,你跟陈叔叔肯定也这么说。”
张孝和说:“我才不跟他说这些的话。”
张澍心里可美了,撅着嘴说:“你说你最爱我,可你还是抛弃我跟他结婚了。”
张孝和大笑,笑着看一眼周围,轻了声音说:“如果你们俩同时掉水里,我毋庸置疑是救你呀。”
张澍摇头晃脑,“切,谁知道呢。”
张孝和看她,发自内心地夸,“我女儿怎么这么好看呢,娇娇润润的,哪哪儿都好看。”
“我也觉得我好看。”
张澍笑嘻嘻地捧着脸,“我觉得我们四个人里我最好看。”
张孝和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有一股奶油香飘来,张孝和朝着自助取餐台看,催张澍,“女儿快帮我取一个刚出炉的芝士麻薯包……”
张澍麻利起身,“你不是减肥吗?”
“今天减肥就亏了。”
张澍刚夹了一个麻薯包,诶,猜她看见谁了?她看见了去串亲戚的周母!她穿着统一的粉底金花的浴衣,手里一个托盘,里面放了水果和蛋挞。
张澍左右张望,也没见着周景明啊,她上前打招呼,俩人很是激动。这儿都能碰上。
之后自然是三个人一桌,张孝和掩饰了惊讶,问她自个来的吗?
周母大气地回,“对啊,我整天打这儿过又认门。”
紧接就问:“你们花多少钱买的票啊?”
张孝和说:“别人送了两张。”
“那怪好。”
周母分享说:“我不是整天看视频做自驾攻略嘛,那天就刷到这个会所的推广了,我才花了一半的票价。”
张澍吃惊,“这么便宜?”
“我也觉得很划算。”
周母显然很高兴,“我也是头一回来这种好地方。”
说完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学着张孝和压了些声儿。
张澍忍住笑,问她,“温姨,我给你打杯温水吧?”
“好啊,我早就渴了,我一直没找到打水的地方。”
她四五点就来了,来后先好好洗洗蒸了个桑拿,然后吃点东西就躺那儿睡了。这是渴醒了上来找水喝。
她喝完水看一圈,年轻人可真会享受,看见一个采耳的,问张孝和,“那包含在票价里吗?”
张孝和说没有,又贴心地给她介绍了各个项目的费用,以及哪个值得体验。她听完也要去做一个spa,张澍先过去帮她预约,在回来的半道上收到万清母亲的微信语音,她惊讶着接通喊了声:慧姨?
那头出声,“樟树啊,我是你叔。”
“啊、叔啊?”
张澍更诧异了,看了张孝和一眼。
老万问着,“清的手机是没电了?我怎么联系不上她啊?”
“啊、万清……”
张澍脑袋转飞快,“叔我们今晚来会所聚了,万清这会儿在包房做水疗呢,有急事我现在跑下楼喊……”
“没急事没急事儿。”
老万忙说:“你让她晚会回我个电话,我问她点要紧事儿。”
张澍挂了语音坐下,空气至少静止了一分钟。万清此刻在哪儿不言而喻,周景明他妈为什么在这儿也不言而喻。
但人周母没觉得有啥,她面不改色地吃蛋挞,她确实是昨天刷短视频买的票,也顺水推舟给年轻人腾个地方。她儿子这两天有心事,她猜俩人是不是吵架了?她不问,问了他也不跟你说,她也最烦她儿子这一点,像他爹,不说别人能懂你?
她又想到了她的驾校教练,又时髦又壮实,一看就像个命长的。而且人嘴也甜,她前一段花180块在直播间买了个口红,那个好看的主播喊着:我的妈呀!颜色也太好看了吧,买它买它买它……
她脑袋一抽就买了,买回来嫌颜色太俏,她难为情涂。但昨天还是拿出来涂了,太贵了,不涂就浪费了,下午去练车的时候教练多看了她好几眼,说腊梅不雪天儿才开吗?今年咋提前开我车上了?
张孝和打断了她,问了她些自驾游的事儿,打算几月走,线路怎么规划。原本她就是闲聊,但看周母说的头头是道,一听就是做过严谨规划的。为这事周母还回了趟娘家,问了她常年跑长途运输快八十岁的老爹。她计划明年四五月份走,本来万清父母也要去,但两家人变亲家后都嫌不得劲儿,他们两口不去了。
他们两口不去了,张孝和听到路线后倒是动心了,但她没盲目提。她自己去最合适,跟周母住宿方便嘛。但她内心还想要丈夫也同去,他能当司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相对安全些。那么偏远那么些天,她们年龄也不小了,安全是首要考虑的。但丈夫同去的话,周母处境就很尴尬,出去玩儿嘛,心里舒坦最重要。
张澍见她们聊得投机,她远远地坐去了人少的角落,先是联系上周景明要他告知万清她爸喊她回家,然后双手托着腮无所事事地发呆,看看餐区的人们,望望休闲区的人们,再打量打量忙碌的工作人员。
她喜欢这样的无所事事,也羡慕万清那样儿,累了就停下来充电调整自己。可她没魄力,她停下来调整等再次上路……路也许就消失了。有时候一些情绪说不上来,羡慕那些逆流而上的人,羡慕那些潇洒独立的人,可她又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这句话很矛盾——我羡慕她但我不想成为她。
她低头抠美甲上的水钻,抠了吧,反正明天上班也会被领导说。她就是这样的人,明知道工作期间不允许美甲,她也会在周五的晚上做个美美的指甲,在周日的晚上卸掉。朋友们都说过她,两天就要卸掉,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