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之抱着玩了一会儿便把灯放回了原处。弄了一手灰不说,也完全没有感受到“终于玩到想玩很久的东西”
的快乐。
严时见郑恩之的眼神总往小孩手里拎着的花灯上瞟,趁郑恩之蹲那儿看小孩捞金鱼,跑去买了个塞他手里。郑恩之满眼惊喜,他一点都不羡慕那些小孩和那时候的郑天阳了。
他眼睛弯弯,说:“谢谢十十。”
“……”
严时最受不了郑恩之这么叫他,尤其还笑着,花灯的光映在他眼底亮晶晶的。严时转移注意力,问他,“捞不捞小鱼?”
“捞!”
玩了一会儿,郑恩之捞了三条,严时五条,全都送给旁边一条都没捞着马上要掉眼泪的小孩。
两人慢慢往回走,严时欲言又止。老严去年买了套长月湖小区的公寓,春节和严时打电话时老严提了一嘴,说把房子过户给严时和郑恩之,让他俩搬那儿去住,严时不同意,非要从他手里买,父子俩争论半天,最终以老严亲情价出手达成一致。
虽说现在这样过得很舒服,想在哪睡就在哪睡,但总这样不是个办法。严时原本是想先斩后奏的,但他最知道郑恩之对钱敏感,每天的支出都要记在他的记账本上,算得很清楚。他考虑到郑恩之的感受,便打算先问问郑恩之的意见,琢磨要怎么跟他说才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严时开口:“宝宝,我们商量个事情呗。”
郑恩之放下相机抬头看着严时:“什么?”
“我打算在长月湖小区买套房子。”
话刚说完郑恩之表情仿佛凝固住了,他看起来不怎么开心:“你不想和我一块住啦?”
严时起先看到他表情心里还咯噔一下,结果郑恩之只是担心这个,他瞬间放松不少,说:“不是啊,咱俩一起住。那儿位置很好,离学校也不算远,小区出去左拐,再走一百米就是那家虾饼店,而且我们去实小还能路过小吃街,想买什么都能顺道买了。”
郑恩之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越想越难受。长月湖小区的房子他知道价钱,最低的都要二百万冒头,就算他把现在这房子卖了也不够首付,更不要讲全款买了。
郑恩之知道他和严时的条件差得很大,是完全“门不当户不对”
的。通过和严时家人相处,他也能感觉出来差距。严家是高知家庭,全家都很有涵养,和他的原生家庭大相径庭,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严时出过国,而郑恩之连省都没出去过。他有听林老师说过,严时开的车要一百多万,而他却连严时开的什么车都不认得。
一百万,对于郑恩之来说是个很陌生的数字,他算过,他要工作二十年,省吃省喝的才能攒这些钱,但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
在他意识到差距之后不是没有想过退缩,但他更想要贪心放纵地沉浸在严时给他的爱里,一点儿都舍不得跑出去。一直没有被人爱过的郑恩之太想被爱了。
看到郑恩之原地发呆迟迟不讲话,严时拿手背贴贴他的脸,然后垂下去握住了他的右手,轻声叫他:“恩之?”
郑恩之回过神来,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左手握着严时买给他的花灯。
他们站在长月湖边,湖边石栏挂满彩灯,周遭时不时有人经过,风吹过湖面带来淡淡的草和水的味道。
郑恩之从胸口开始发麻,一直蔓延到四肢。他想要躲起来,手指骨节被他捏得发白、发疼,胃里也不舒服,想吐。他实在不愿承认,自己是完全配不上严时的。严时应该找一个能够与他匹及和并肩的人,而不是一个连房子首付都付不起,只能买一套旧旧小小二手房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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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于周三入v,中午十二点连更两章,谢谢大家的喜欢~
严时见郑恩之情绪不对,抱到怀里问他怎么了。严时语气温柔,他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郑恩之整个人放松许多,情绪也逐渐好转。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冒出这样的可怕想法,是对严时的不信任和不负责。
严时对待他,就像他生日那天严时说的那样——“我不和你玩”
“我认真的”
。
在和严时相处的这半年多里,每个细节都在表露他很认真地在爱着郑恩之。他给了郑恩之许多自信,让他知道他值得得到任何一个人的爱。
郑恩之也早就答应过严时不会对他再有所隐瞒,深吸几口气,将内心想法和盘托出:“那儿房子好贵的,如果如果我们对半劈,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严时笑着捏了下郑恩之的脸说:“别担心,我价钱都谈好了,五十万,全款。”
郑恩之惊讶地张张嘴,然后抱住严时胳膊,表情很严肃认真:“你被骗了。”
严时忍着笑意装傻充愣:“不可能,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骗。”
“你很聪明是没错,”
郑恩之皱着眉,很担心的模样,“那儿房子半年前最便宜的都要二百多万呢,现在肯定涨价了。如果不是骗子,那就只能是傻子才会五十万卖给你。现在哪儿还会有这样的傻瓜啊,只能是你被人糊弄了。”
严时抱着郑恩之大声笑起来。
“你别笑啊”
郑恩之疑惑不解,拍拍严时胳膊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儿,你没付定金吧?”
严时还是想继续逗逗郑恩之,便说:“付了。”
“你笨死了!”
郑恩之拍了严时胳膊一下,“付了多少?”
“一万。”
郑恩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牵住严时的手朝另一边走,嘟囔:“你真的是个笨蛋冤大头,我们去派出所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