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祯多少有点生气。
他允许韩舟进这个门,已经算是网开一面,哪知这家伙还敢越俎代庖,搞得他现在很被动。
但傅宴祯也的确没料到,沉栩会那么冲动!他妹妹脾气固然不好,向来还是有分寸的。
沉栩一从那种癫狂的异常状态脱离出来,韩舟就和傅宴祯简单沟通,先带着她去了楼上房间,和仇人隔离开。
门一关上,韩舟暂时松了口气,倒了些温水,哄着她喝。
沉栩还在发懵,眼神呆呆的,罕见地很听话,手抓紧玻璃杯,水面略微颤动。
韩舟接回杯子,不知该怎么更好地安慰,干脆摸摸她后脑勺,把人按进自己胸口。
轻浮,但有效。
沉栩下意识在他胸缝蹭蹭,之后觉得不大对劲,直起腰脱离那片“温柔乡”
,抓他手臂,他才嘶了声。
伤口有些夸张,血渍刚刚干涸,像是一串不规则的红珊瑚。
“……”
沉栩触碰它边缘,表情茫然,好像不大相信自己能咬这么重。
韩舟手臂肌肉本能地收紧,竟然又有些许血珠渗出来。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我叫人拿药箱。”
白色箱盖翻开,东西摊了一桌。
沉栩纤颈微垂,注视那圈珊瑚牙印,生理盐水清洗完就上碘伏,动作很轻。
韩舟盯着她专注的眼睫,只觉得可爱,更漂亮,居然忍不住笑了下……
沉栩疑惑:“…不疼吗?”
碘伏碰到伤口,应该很蛰才对。
韩舟摇摇头。
她夹着棉球,压得重了点,他才蹙眉、缩手,老实回:“疼。”
沉栩莫名想起《将错》里,云期“割肉喂鹰”
那一段。导演取了很多千诀撕咬的镜头,记录她的凶煞怨愤、他的内疚隐忍,却从没拍过一次上药的画面。
千诀大抵也不会给他上药。
沉栩轻轻去吹韩舟的伤口,评价:“你演技退步了,刚才发挥得好差。”
韩舟揉眼睛:“嗯,是该练练即兴表演了。”
他那时太慌张,真真假假转得生硬,幸好起了点效果,“你想帮妈妈报仇,那么激动也是正常的。”
沉栩垂眸:“没有。”
韩舟些许意外,耐心听她自白。
“冷静下来想,我只是在替自己申冤……”
她帮他包扎着。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我妈妈好起来,等我长大了,等我们之间变得平等些,不再是那种拖累和被拖累的关系…我在等她给我道歉。”
“或者,真的毫无歉意也可以,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可她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结局。
顾晓阁留下【我见青山】四个字,就突兀地走了,留给她一枚问号、一个洞、一片废墟。
沉栩苦笑,“她甚至都不肯定化作蝴蝶,来我梦里。”
伤口处理完,她就结束掉这个矫情的话题,还认真道了歉,说不该那么咬他。
“沉栩……”
韩舟摸过无菌贴边缘,用指尖再次确认,它是如何细致又服帖。
他呼唤她的名字,嗓音柔柔的,“我喜欢你的生日礼物。”
沉栩神色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单手搂入怀中,侧坐在那双结实的大腿上。
他语气又变得严肃了些:“只是下次,不要那么生气了!”
“生一点气就好,人是会气死的!我不能没有你,这个不是演的。”
沉栩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缩进他胸口,像吸猫薄荷那样蹭蹭,光明正大猛吸一通,胡乱说了几遍生日快乐。
“咳嗯!”
傅宴祯在门外,清嗓,敲敲门。
屋里的两人僵了下,火速分开,一个正襟危坐,一个看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