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胳膊架在桌面的少年,表情辨別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說的話卻……
好真誠。
李鍾靈兩根手指搭上桌面,朝他下跪,「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打嘴炮了。」
感覺自己半夜醒過來,都得扇自己一巴掌。
蕭南低笑出聲,長指托著腮問:「所以,你打算報什麼大學?」
距離高考已經過了這麼些天,高考分數昨天出來。考試狀態坐過山車的李鍾靈,這次撞了大運,考出來的分數剛好在過山車山坡的最頂端,只報本地的大學,著實有些浪費。
陳美玉也讓她多看看其他城市的學校,無論距離遠近,選個最不辜負這分數的。
李鍾靈還沒怎麼想這事,知道自己考了高分,也興奮不起來。
那晚,和程嘉西吵完架之後,她就是這樣頹廢的精神狀態。
準確來說,那不算吵架,而是她單方面罵程嘉西。
以前覺得程嘉西情緒穩定,總是包容她任性,從來都不會生氣,這點好得不得了。現在只覺得,她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無能狂怒。
程嘉西這個人,腦子有問題。
不是罵他,而是他的腦迴路,他思考問題的方式,真的很有問題。
那晚,李鍾靈一把將他推開,把他做過的這些事,一件一件擺到面上,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時候,她還在天真地以為,程嘉西會道歉,會愧疚,但是,事情的發展,完全相反。
關於偷姜北言的情書,程嘉西完全沒覺得自己做錯。
「我只是制止了一場烏誤會,」他這樣說,「班花喜歡姜北言,姜北言那封信是寫給你,如果你把它交給班花,她會怎麼看你?」
「我……」李鍾靈竟一時答不上來。
「她會討厭你,」程嘉西慢悠悠地幫她回答,「而你很喜歡她,如果她討厭你,你會傷心。」
「我是在幫你。」
李鍾靈驚愕得睜大眼睛,想反駁,卻又離譜地覺得,他這個邏輯,好像沒什麼毛病。
「可這對姜北言不公平!」她不甘心地說。
程嘉西腦袋一歪,「為什麼不公平?你又不喜歡他。」
沒有絲毫諷刺的意味,他的分析尤為平靜,像一個冷酷的旁觀者,無情的糾錯者。
「即使收到也是拒絕,你拒絕他,他會傷心,你會尷尬,我只是在幫你們避免這場鬧劇。」
有點繞,這邏輯好像沒錯,思路也好像沒錯,主要是他說話時的表情和語氣,都尤其真誠,李鍾靈感覺自己快被他說服,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形容不上來的彆扭感。
「那書店呢?」她從另一個點切入,「你假借姜北言的名義,安排蕭南和班花見面,又故意把我引去那裡,讓我看到他們,這你怎麼解釋?」
這總是他搗鬼的吧?
程嘉西眼睛彎彎,朝她笑了笑,沒正面回答,而是反問:「如果你有我喜歡你那麼喜歡蕭南,你還會退縮嗎?」
李鍾靈愣了,「什麼?」
程嘉西不緊不慢說:「我故意讓姜北言看到你的情書,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他很難過,卻什麼都沒做,反而想要放棄喜歡你。你看到蕭南和班花在一起,同樣很難過,也還是什麼都沒做。」
「而我,無論是別人喜歡你,還是你喜歡別人,都從沒想過放棄,我會去做各種事,去爭取。能讓你喜歡上我,是因為只有我的喜歡才最堅定。」
他彎唇一笑,漂亮的眼睛裡盛滿自信的篤定,「只有對愛堅定的人,才能走到最後。」
安靜寡言的少年,頭一回一次性說這麼多話。李鍾靈卻聽得渾身發抖——給氣的。
下一刻,他說的話,更讓她心臟爆炸。
「還有你媽媽,」程嘉西斂了笑容,聲音冷淡下來,「她不喜歡我的性格,不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只是說了一句,我跟我爸很像,她就也開始退縮。」
「你媽媽對我爸,你對蕭南,姜北言對你,我沒有阻止任何人的感情,我給了你們很多機會,是你們自己,對喜歡的人不堅定。」
說這些話,他並非在嘲諷,相反,他的語氣平靜極了,清澈的嗓音毫無波瀾地陳述,也顯出對這件事完全旁觀的冷漠,此刻的無情和他平時的溫順完全割裂。
「即使我什麼都不做,這樣脆弱的感情,某一天也一定會分崩離析,而我做的這些,只是讓你們認清自己,及時止損。」
「……你在說什麼屁話!」
李鍾靈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眼眶都通紅。
這說的是什麼話,這三十七度的嘴怎麼能說出怎麼冷酷無情的話,這麼乖巧的臉怎麼能說出這麼欠揍的話?
她總算知道剛才那種彆扭是什麼原因。
程嘉西的邏輯看似合理,實際上有最致命的問題——他至始至終都沒考慮過除了喜歡之外的感情。
「是,如果我當年把那封信給了班花,或許我會被她討厭,但你又怎麼肯定,被她討厭的結果是完全絕對?我跟她解釋清楚,我跟她道歉,就沒有一點被她原諒的可能嗎?」
「我為什麼喜歡她,不只是因為她漂亮,更是因為她的性格,我知道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根本不會因為我送錯情書就討厭我,也不會因為她喜歡的男生喜歡我而對我有偏見,因為我們倆是好朋友,因為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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