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桐一看容锦这反应就知道八成没戏,赶明儿还是直接回了许平津为好,免得他还惦记着放不下。
容锦离了陈家,踩着落日余晖,慢悠悠地回自己家中。
因着暑热的缘故,她夏日胃口总是不大好,这回难得被勾起些食欲,在厨房张罗起来。
从那悬着的熏腿上削下几片,切了青菜,在火上煮了锅粥。
又调了酱汁,新鲜腌制了几样爽口的小菜。
砂锅中的粥滚热后,逐渐泛起香气,可随后而来的,还有一股似是烧糊了的气味。
容锦吃了一惊,细看之后却并没发现不妥。
她正莫名其妙,听见隐约传来的惊呼,出门一看,只见隔壁冒起一阵浓浓的烟,这才总算明白那股味道从何而来。
犹豫片刻后,容锦解了围裙,决定去隔壁看上一眼。
这回倒是用不着敲门。
向来紧闭的院门大开着,一少年正从井边提了桶水,手忙脚乱地往烟气愈发严重的厨房跑。
他身上、脸上沾着灶台的灰,看起来好不狼狈。
容锦见过厨艺差的,但像这样煮个饭能将厨房给烧了的,还是头回遇着。她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随即看向别处,下意识搜寻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时雨今日穿着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袍,倚门而立。
他脸上仍旧覆着白绫,看不清神情,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以他的情况,确实也做不了什么。
眼疾,仿佛比别的病症麻烦许多。
饮食起居都得仰仗旁人,稍有差池,就是眼下这情境。
除却映月所说的“可惜”
外,容锦又觉着,他看起来仿佛有些可怜。
她没再犹豫,上前帮忙打水。
时雨像是听出多了的脚步声,满是疑惑地开口:“何人?”
“是我。”
容锦匆忙答了句,正想着再解释一句,时雨已经听出她的声音,微怔之后颔首问候道:“云姑娘。”
“我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容锦将新打的一桶水给了少年,抬手拭去额角渗出的细汗,仰头看向缓缓走过来的时雨,“小心。”
在她提醒之前,时雨已经绕开石桌,无奈笑道:“小稷厨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容锦瞥了眼厨房被熏得一片漆黑的窗,想说这不是“厨艺不精”
的问题,但对着时雨这一派随和的模样,到底还
是没说出口。
小稷终于浇灭厨房的余火,抹了把脸上的灰,垂头丧气道:“公子,要么我还是去食肆买饭菜吧。”
虽说是折腾了点,但总比他哪天把整个院子都烧了好些。
时雨沉默片刻,低声道:“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稷苦着一张脸,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走投无路似的看向容锦。
少年那脸脏兮兮的,漆黑的眼瞳却很亮,带着些堪称虔诚的期待,仿佛等她说些什么。
容锦才洗净手,被他这目光给看懵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来帮忙的外人而已,哪能管旁人的家事?
“房中还有些果子,你去吃些,先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