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妄喘着粗气,转头又奔向西边仆房。
一把推开屋门,室内阒静清爽。
桌椅妆台、床榻被褥、衣柜长案,满是姑娘素日常用之物。
她常穿的绣鞋还整整齐齐摆在踏板之上。
妆台陶盆中,褐色小龟悠然划水,一觚折枝桂花已然干透静静摆在一旁。
胭脂水粉、耳环、簪钗,安然躺于匣中,似乎在无声等待主人。
沈修妄扶住门框,小腿打晃。
她真的不在,念棠不在!
随后赶到的一众人站在院中,战战兢兢看他一处一处搜寻,又一次一次失望。
直至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情绪失控。
沈修妄红了眼,拔出手中利剑,直指底下诸人。
怒声喝问:“究竟是谁,容不下念棠!”
满院子奴仆“噗通噗通”
跪下求饶,以头抢地。
剩余站着的主子们亦是眉心直跳。
森然剑尖扫过众人,沈修妄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手中剑仿佛重达千钧。
他,第一次,握不住。
他抬头看向五妹妹,用近乎哀求恳求的语气。
“佩恩,念棠是不是去药圃做事了,你去帮二哥唤她回来,好不好?”
沈佩恩泣不成声,不知如何回答,只喃喃唤他:“二哥……”
沈修妄又看向钟管家,血色尽失的薄唇张了张:“派人去京中各处张贴寻人启事,悬赏万金重酬!”
“只要谁能将我的念棠好端端送回来,莫说万金,多少金都行。”
钟管家惶恐不堪,看向老夫人和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氏以帕掩泪,老夫人抚着心口直喘气。
他这是入了心,彻底动了神魂了。
程樾再不忍心看下去,上前一把夺过沈修妄的剑,撑着他站起身。
“行之,念棠姑娘还在等你,你忍心让她躺在殓房中,迟迟不入土为安么。”
一字一句,砸得沈修妄再也直不起腰。
他早已万念俱灰。
明明,出征前夜他们还耳鬓厮磨,相拥而眠。
为何如今他得胜归来,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拿什么去接受,一个好端端的,活生生的人。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