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秋庭跃在电话那头的回复:“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的呢?是作为我的队友、对手,还是作为我的朋友?”
“如果是前者,我会说,我不喜欢每天的训练,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讨厌训练后汗流浃背的感觉,我不喜欢流汗和疲惫,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每天待在空调间里。”
秋庭跃将手机放在耳边,眼帘低垂,嗓音是这个年纪独有的清澈,透过话筒传递到了影山的耳朵里。“但是如果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我,我会回答,我很喜欢和你们一起打排球的感觉,不用担心我。”
“还有,影山,谢谢你的关心。”
……
三年前。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北川第一的总教练看着眼前尚且青涩的少年,语气中流露出来的是浓浓的不信任。“这件事情不需要和家长商量一下吗?我记得你的爸爸是秋庭末鸣,他对你未来的职业一定是有规划的吧。”
如果是一般的同学想要换一个位置打排球,总教练都不会这么反对。毕竟北川第一虽说是豪强,但也只是学校的排球社团,本质是课后部活,是用来丰富学生们的课余生活的。
但秋庭跃并不一样,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秋庭末鸣,曾经是专业排球运动员,就算如今退役,也供职于一家职业排球俱乐部做教练,而且有传言说他会成为国家队教练。
秋庭跃在他父亲的指导下从小打排球,现在作为一个二传在宫城县乃至于全国都绝对是拔尖的水平,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过不了多久日本青训就会发来集训邀请,表现得好就可以被选入日本青年排球队,可以说职业的康庄大道完全明了。
“秋庭跃,你现在突然想转主攻手,肯定没有和你的父亲商量过吧。”
总教练掏出手机,像是在看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在胡闹一样,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打个电话和你爸爸谈谈,别冲动。”
还在读国二的秋庭跃虽然面庞稚嫩,气质也更加锋芒毕露,但性格却和“冲动”
完全不挂钩,此刻他脸上没有未来秋庭跃那种时刻挂在嘴角的笑意,一双黑的纯粹的眼瞳冷静地凝视着总教练,里面有燃烧的愠怒。
“总教练,参加社团活动的是我。”
秋庭跃拒绝了教练递过来的电话,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尽量将语气放平,显得没有那么冲。“我到底应该打什么位置,只要和大家沟通好就行了。”
总教练收回电话,无奈地叹气:“可是明年及川彻就要毕业了,现在国二里除了你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二传手可以挑大梁。”
他看着秋庭跃,觉得这孩子平常并不像是一个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他循循善诱,“我听说了你和你父亲最近有一些矛盾,有情绪很正常,但是别让这些情绪影响你的判断。”
秋庭跃从小就接受专业细致的排球训练规划,就连周末也会被他的父亲秋庭末鸣安排去他任职的俱乐部加训,观察和学习一些俱乐部球员的技巧,有时候甚至会参加一些俱乐部里的日常训练。
可以说秋庭跃扎实漂亮的完美基本功就是在这长年累月的培养中一点点磨练出来的。
直到最近,秋庭跃开始排斥和反抗这一已经持续多年的安排,甚至在俱乐部里公然顶撞身为教练的父亲,二人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这件事不算人尽皆知,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俱乐部人多口杂,那么多人都旁观了这一场父子之间的争吵。
“这听起来确实像个不理智的叛逆期小孩。”
秋庭跃略微嘲讽的笑了笑,但不是针对总教练,他尽量平静地说,“那就当我是叛逆期来了吧,现在我想打主攻手的位置。
“或许等叛逆期过了,我就会回心转意继续打二传了。这段时间我也不会落下二传训练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同样把秋庭末鸣搬了出来,“再说了,我的爸爸是经验丰富的教练,有他在不会出问题的,总教练你不用担心。”
总教练的态度松动了一点,但面上还是犹豫:“但过段时间就要安排接替及川彻的正选二传了,及川彻他还是觉得你适合。”
秋庭跃看起来早有准备:“这件事我和及川前辈讨论过了,今年国一的影山飞雄就很不错,如果稍加磨练,成为北川第一的核心二传不是问题。”
在教练否决前,他抢先说道,“虽然他才国一,但是我们问过了,哪怕是正选队员,对影山飞雄的实力也是认可的。而且我觉得他作为二传的天赋,还在我之上,如果从国一就开始培养他应对大赛的能力……”
那么北川第一就会获得一个续航时间长达三年的优秀二传。
这三年,对于每一年都在更替血液的北川第一来说,太珍贵了。
二传手是乐队的指挥员,是交响乐里的主旋律,是团队的内核。如果一个团队拥有稳定的内核,那么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