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送了几个月,恨的要死。可是姐姐还是逼着他每天去送。
其实陶令华也想了很多办法来推脱,比如装病,可是那样就得吃药。
比如派下人去,比如从墙头给扔过去,都被姐姐发现,狠狠批了一顿。陶令华快二十的人了,这样被骂还真是脸上下不来,可是姐姐也是个腼腆的人,轻易不骂人的,这样骂那就是生气太过了,陶令华怕气坏了姐姐,只得听从。
有时候也想冲动一次,把穆启做的那些事告诉姐姐,可是那样的话姐姐就会埋怨自己小小年纪不读书就想着那些事情,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所以,这种额外的折磨就如影随形的每日跟随,无法摆脱。
赵泰提议:他去送。可是穆府的人见他来就关大门,他又不好大吵,因为要是让陶家大姐看见朝廷命官打架,这也太丢脸了。
所以,赵华想了个办法,在菜里放了点巴豆,少量,不至于死人,但绝对是难受。
穆启吃过一次就知道被人做了手脚,就趁陶令荷来自己家里做客的时候告黑状,陶令华又被姐姐责备了一顿,最后还是由他来送菜,也不敢放巴豆了。
好在穆启除了吃菜回礼,从没有什么多的要求,连话也不强求说,只是每天笑嘻嘻地多吃几碗饭。所以,赵宅也没再对他采取什么动作。
不过最近穆启忙的很,有时候很晚才回来,陶令华把菜交给俞三就回来,都没见过他。这天,俞三一边接食盒一边笑道:“我家老爷说这几天礼部那边忙的很,因为蒙古那边来了朝贡使团,这些日子都脱不开身,让老奴准备好了您爱吃的给送过去呢。”
陶令华赶忙说道:“不用,我什么都不爱吃,你留着自己吃吧,回头他问,就说我吃了就行了。”
俞三笑呵呵应了。对于自家老爷和陶公子之间的事,他是很清楚的,他也不明白自家的老爷为什么一定要和人家纠缠不休,唉,大概是孽缘吧,俞三也只能想到这个词。
眼看着腊月二十了,陶令华照例去给穆宅送菜。
今天特意早去,最好每次都不碰到他。可是,失算了,小黑直接跑进前厅里去,还叫了两声。陶令华惊觉,今天穆启竟然在家,似乎在前院客厅里招待客人,时不时听见豪爽的大笑声。
止步想留下食盒回去,下人却早进去禀报了,穆启立刻从里面掀开棉帘子出来,笑呵呵地正想接过食盒把他拉到后面去坐,忽然从他身后跟出一个人,身材高大,面目黧黑,但是很英俊,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然而却像鹰隼一样,十分锐利。
陶令华一见,心里一抖,立刻明白这就是蒙古来的使臣,下意识想躲。
只见那人挑了挑浓黑的眉毛,惊喜万分地笑道:“小桃花?竟然是你!”
说罢上前就想拉人。
陶令华连忙向旁边一闪躲过去,心中安定下来,心想,当日在野外,自然怕你,今日在我家门,还惧你不成?想罢正色道:“布日古德大人,想必是作为使臣来访,请你放尊重些!”
布日古德一抓竟然抓空,倒有些意外,收回手背在背后,颇有些玩味地笑着看陶令华。
穆启倒吃了一惊,连忙把陶令华拉在身后,对布日古德道:“黑台大人,你认识我这义弟?”
看来这鞑子竟然认识小华,而且心存不轨。
穆启浑身的汗毛几乎都竖起来了,全神戒备着。
陶令华拨开穆启的手对布日古德道:“原来大人贵姓黑台?那失敬了。小的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没资格和大人说话,这就告退。”
说完丢下食盒转身就走。
布日古德伸长手想勾他,穆启伸出右手让道:“屋外冷,请大人进屋叙谈吧。”
布日古德只好暂时进屋,边走还是转着身子朝陶令华出去的方向看。
须臾进屋落座,问道:“穆大人,这是你的义弟?在下有一事相求。”
穆启不动声色道:“黑台大人不必客气,请讲。”
布日古德起身一揖到地:“在下在北地的时候和陶贤弟一见钟情,曾经共度一宵。如今重逢,也是前缘,意欲求婚,既然大人是他的义兄,还请大人看在两国交好的面子上周全此事。”
什么!
穆启太阳穴青筋爆出。
共度一宵!
小华什么时候和这个人见过?难道赵家兄弟都不管的么?竟然让个鞑子得手!
真是——笨蛋!
☆、较量
布日古德深揖到地,穆启连忙起身双手相搀,笑道:“这件事,下官恐怕帮不了您。”
“哦?”
布日古德坐回椅上,皱起眉头问:“可是他已经有了家室?我在大同倒是见过他和一个人一起,难道还是那人?功夫倒是不错,不过,只要美人自己愿意,他能耐我何?您只要去帮小弟去说和一下就成了,别的小弟自己去做。”
穆启端起茶杯,垂目用盖子慢慢刮那茶叶,缓缓说道:“是有了家室,而且,这家室恐怕不是很好惹,您要是去的话,只怕会碰这个钉子,讨不了什么好来。”
其实穆启并不知道布日古德和赵泰的恩怨,所以才会这么说。
布日古德起身,背着手在原地踏了两圈,一拂袍摆又坐下,朗声笑道:“那小弟倒要会一会了。”
穆启抬眼看他,眼神嘴角含着一丝笑:“那好,下官这就安排您和他家人会面。”
布日古德大喜,起身告辞而去。约定明日再来。
穆启送人出门,回到自己卧室。
俞三带着人伺候穆启洗手,安排晚饭,把陶令华送来的凉透了的菜肴又热了热,看自家老爷开心地端起饭碗吃饭,这才担心问道:“老爷,您真要让赵大人和那鞑子打一架啊?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