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慢慢走了大概一里地,那边对岸却有个废弃的庙宇,赵泰道:“不能再走了。南边河水是化开的。”
陶令华惊奇地问道:“为什么?这样冷的天气,河水还能化开?”
赵泰拉他上岸,边走边道:“那边有个小小支流,却是一股温泉之水,所以到了河里就把河水暖的花开了,不过河水还是很冷,要是掉进去必定要冻死了。”
两人安然惬意地拉着马向南走,果然看见有条细细支流汇入御河主干,主干的河水果然是化开的,水流很急,水也很深,河上冒着腾腾白气,犹如仙境一般,很是神奇。
陶令华蹲下身探了把河水,果然冰冷刺骨,似乎那些腾起的白雾是错觉一般。
南边不远有座小小平板石桥架在河上,两人又无事,只在岸这边。
陶令华在岸边玩,赵泰叮嘱他不要靠的太紧,以免掉下去,一边四处张望,此处少有人烟,对岸是森森林木,只是都还未发芽长叶,硬如根根铁丝,直指灰蒙蒙的天空。玩耍了一会,天上却又纷纷扬扬下起来雪片,只好打道回府。不过在郊外玩耍确实比闷在家中好多了,所以陶令华就经常求着赵泰带他出来。赵泰无奈,反正现在又没什么战事,营中悠闲,乐得和陶陶在一起。也就答应了。所以两人经常三不五时地出来走走。
这天是二月初八,虽然节气是春天了,北地却依旧是大雪封山,山川静寂。两人又骑着马出来,走到上次的小桥边上闲耍。
赵泰一边看着陶令华玩耍,一边四处闲闲张望,忽然发现对面小小庙宇中走出几个人来,看穿戴像是游玩的平民百姓。但是拉着几匹马,斗篷披在身上严严实实的,却是有一些可疑。他久在军中,十分机警多疑,不管是不是敌人,先准备好无大错,连忙一拉陶令华道:“快伏下,对面有可疑人。”
陶令华吓了一跳,连忙在岸边的枯草从中伏下身子,谁知乌金此时却忽然叫了一声,惊动了对岸的人,那些人也望了过来,见赵泰按刀立马站在对面,并没凑近,只是尽力向林中走去。大概有五六个人。
赵泰迟疑了一下,若是没带着陶令华势必要上前去问他一问。可是现在带着他,就怕有危险,此处离城门也很远,叫人来不及。所以只在岸边立定,没有出声。
谁知对岸的人凑在一处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竟然向河边走来。
赵泰浑身汗毛竖起,立刻觉得不对劲,连忙拉马过来叫道:“陶陶,快走!”
陶令华不知所以,听到他的话连忙起身向马跑过来,谁知对岸的人跑的飞快,竟然几步跨过石桥来,手上张弓搭箭就朝陶令华射了过来,陶令华不及躲避,手臂受伤。
赵泰一把拉过他,抱上马去,几个人已经追到,赵泰来不及上马,连忙抽刀抵御。抽空子往马屁股上一掌打去,乌金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跑。
陶令华抱住手臂,同时紧紧抓住马丝缰,身不由己被马带着跑,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吓的有点懵,却惦记着赵泰,连忙回头看,只见这几个人十分彪悍,个个不输赵泰的身材武功,刀来刀往间,赵泰已经砍倒了两个,还有三个。陶令华被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心胆俱裂,慌乱中想道:此地离城甚远,我若走了,未必能请来救兵,大哥岂不危险,若是留下,没准还有些微的助力。所以,强按住心跳,硬生生咬破唇边,忍住疼痛向岸边驰回。
赵泰见他回来,大叫道:“快走!”
陶令华跑到近前,见只有一个大汉还在和赵泰过招,赵泰本有胜算,却是力战四个好手,筋疲力尽,大腿和前胸也受了伤,鲜血淋漓,血人一般。
陶令华狠狠心,把手臂上的箭只拔掉,疼的险些晕过去。但还是站住了,朝那正在力战的两人走去。那大汉似乎也已经力尽了,都是拼尽全力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陶令华看看两人举刀相架的功夫,攒起了平生力气撞向那个人,双手牢牢抱住向后推去。原来离河边不远,那人被陶令华猛地一撞,竟然没站住,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噗通”
一声两个人都掉进了河里,一下子就没入河中,被激流带的向下游滚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赵泰觉得心差点碎了,大吼一声就想往河里跳,可是力尽血虚,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山河恢复了静寂,只余河水呜咽,乌金舔了舔倒在地上的赵泰,又冲着河水悲鸣几声,也无人理会。
☆、夜宿
陶令华紧紧抱住那个大汉,在湍急的河水中沉浮,用自己最大力量向下压,希望能把这人淹死。老天保佑,河水虽冷,此时却毕竟是春天了,还不至于立刻把人冻成冰块,大汉虽雄伟,却不会水,陶令华出身水乡,水性很好,拖着那大汉在水里浮沉,两个倒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把谁压制住,只互相揪扯着向下游翻滚而去。
手臂的疼痛,河水的冰冷,被河里的石子和树木残枝不停地刮伤,随着激流呛水,陶令华觉得快支持不住了,手臂不由自主地松开,谁知被抓住的那个大块头反而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天哪,这样会被他带着沉到水底淹死!
陶令华奋力挣扎,终于渐渐无力,失去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在一个山洞中。立刻回想起前情,一骨碌想爬起,却发现只能欠起半个身子,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摸摸手臂的伤口,拼命吸了口气才不至于痛的叫出来,衣衫湿透,但是血迹斑斑。抬起手,看到手掌都被水泡的发白。转头望望四周,山洞不大,却很深、很干燥,洞里十分昏暗,看不清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