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那藥瓶里藥丸多的很,只差這一個藥丸應該也感覺不出來。
收起了藥瓶之後,召芷夙就走到月牙面前,不過並沒有伸手碰她,而是蹲下身來跟月牙保持平時。
即使是一個奴僕,可是月牙之前也是聽過這位公主的傳說的,再看到召芷夙離她這麼近的時候,月牙渾身都在瑟縮著,生怕下一秒召芷夙的手就會觸碰到她的身體上,那可能下一秒就是她的死期。
就這樣,兩人目光交織錯,互相看了很久很久。
召芷夙的目光讓月牙看不懂,公主是活在故事當中的人物,對於召芷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除了她那特殊的體質之外,月牙一無所知。
召芷夙從月牙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但是在這一段時間的對視當中,月牙沒有想過要逃避她的視線,一直勇敢地看著她的眼睛。
這眼神,讓她想起了當初因為它那特殊的體質被大臣聯名上書的時候,父王看著她的眼睛,就像她現在這個樣子,當初的他也像月牙這樣無謂的盯著父王的眼睛,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錯,錯的只是這世間的不公罷了。
從回憶當中出過神來,召芷夙這才又起身,走到了白逸的身邊。
「看她這個樣子,應該也不算太笨,既然你都求情了,那我就給她一次機會。」
召芷夙拉起了白逸的手,輕輕的朝著他的手吹了一口氣,看著白逸尬在原地的模樣,巧笑嫣然地離開了。
等召芷夙離開了這大殿之後,白逸這才發現,在他手掌的正中間,是一把鑰匙。
朝著跪在地上的月牙看去,仔細的一看,這才發現在她的腳上竟然還帶著腳鐐,剛才因為月牙跪在那裡,腳上的鐐銬被衣擺給遮住了,可是看著他安安靜靜的跪在那裡,也不掙扎,白逸還以為是些人給她用了刑,讓她沒有力氣逃跑。
「月牙是吧,是個好名字,希望你能給這迷霧森林帶來明月一般的光芒。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學一些廚藝,雖然也不算是什麼好的出路,但是能保住命,總算是好的。」
白逸把月牙的腳鏈給她解開,這才發現事實上的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更殘忍一些。
那些被腳鐐銬住的地方,因為這腳鐐不斷的摩擦,皮膚被磨傷了,結了痂,結痂當中的傷口又被摩擦,反反覆覆,這傷口逐漸開始化膿,到現在,這傷口上不僅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還有著嚴重的視覺衝擊。
「疼嗎?」
看到那傷口的時候,白逸無意識地問出了這一句話,當初的白逸就像是現在的月牙一樣,受人凌辱,白逸甚至不敢想像,如果不是他代替了白逸繼續活下去,曾經的那個白逸,是否也會像現在的月牙這樣,舊傷未愈,又添傷?
又或者說,他還是否有活下去的勇氣?
對曾經的白逸來說,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可是在如此慘烈的環境下,月牙卻活下來了,仍然對生命充滿著希望,沒有放棄自己的人生。
就只是這一點,就已經讓白逸足夠敬佩的了。
之前在現代的楊捷,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接受著政府的資助,像野草一般荒蠻生長,那時的他,羨慕別人有父母的關愛,有家庭的溫暖,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曾經的他,曾經怨天尤人,埋怨這世界的不公。
可是直到今天見到了月牙,白逸這才看清楚,這世上比他更痛苦的人,仍然有很多,可是他們從來不埋怨,也不怨天尤人,而是依然勇敢的活著,像這樣的人更應該被尊重,被保護。
在白逸發呆的時候,月牙也愣住了,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會問她疼不疼,痛不痛?
哪怕就連她的親生母親,在得知她被關進了死牢之後,也從來沒有去看過她,一次都沒有。
這一次月牙才是認真真的在看白逸,這個公子的眼睛,比她以往見到的那些達官貴族都要乾淨清澈,明明身上還沾染著血跡,可是卻像是那淤泥中的青蓮一樣,不染一塵。
「多謝公子。」
所有的感謝都包含在這一句當中,謝謝他救了她的命,謝謝他問她疼不疼,謝謝他說她的名字好聽,謝謝他,讓她可以留在他的身邊……
之前的月牙十分的安靜,這一開口,白逸徹底被她驚艷了,沒有想到她的聲音竟然這麼好聽,雖然只說了這四個字,但用天籟之音來形容,也不算過分。
「不謝,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命運。」
白逸從空間裡取出了一瓶藥,把藥粉撒在月牙腳上那些有傷口的地方,這本是見效最快的癒合傷口的特效藥,但是因為月牙這傷口已經到了現在這種程度,所以還需要長期上藥,才能讓這傷口完全痊癒。
因為白逸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月牙的傷口上,都沒有注意到,在他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月牙的眼角划過。
這是她自己爭取來的命運嗎?
也是,之前的她從來沒有想過爭取,想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運,但是命運並沒有給她該有的回報,可是今天當她想要與命運鬥爭的時候,她卻奇蹟般地活下來了。
這世間的規則真是可笑,不過與此同時,月牙也學會了一個道理,當你想要一個東西的時候,勇敢的去爭取,不然到了下一秒後悔的時候,你都不一定有命去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