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娇自任金吾卫大将军副职以来就不怎么得闲,清早五更三点左右就要起来,巡查都城诸处,直忙到宵禁,各坊门、城门、宫门关闭为止,这是白班,晚班则正好颠倒。
有时候实在太累了,颜娇懒得来回跑动,索性就在值班殿里打盹睡一觉。
半月以来,圣上龙体总算有所好转,不再昏迷,清醒的时间也颇多,就是不怎么进食,还是卧床休养,朝中大小事务还是太子请示定夺。
是日,颜娇任命一事圣上已亲准,还做金吾卫大将军副职,颜娇自得去谢恩。颜娇单膝跪地,说了叩谢之话,圣上微偏头看了颜娇一眼,便摆手示意。
太子忙让颜娇退下。待颜娇走后,圣上拉着太子的手道:“此子目光如炬,绝非凡类,为父甚是惧怕,他既已为你所用,你可得小心重用,杜微慎防才是。”
圣上如此规劝,太子心中自对颜娇心有隔阂。并无与颜娇做交心状,相较于之前亦是愈疏远。这些,颜娇自有体会,也不多加理会。官场之事,她懒得争斗。每天连轴转已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哪有闲暇去思谋这些事。
百里書借口受降城王府已烧未建好,便要在礼宾院长住,太子问过圣上,圣上的旨意是再给他十天的期限,届时不管王府建没建好,都要回封地。受困于人,不得不走,百里書无奈的摇头。
百里書将要走的前几日,初夏的一天,午间颇为燥热,百里書房里小憩,晏楚师父廊檐下坐着打盹。
华珠被诏王喊去西市玩了,出门前,颜娇特意叮嘱华珠不管去哪都要带上狼艾九,她怕元仁载暗中使绊子,狼艾九上过战场,血性未泯又颇为善战,有它在旁护着华珠,她亦稍稍心安些。
按照这个点儿算,颜娇应在皇城门巡视。急匆匆的就有一匹马冲上来,颜娇等人立马设障碍警告阻拦,马上疾驰那人见状,忙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令牌,众人见此物又重重跪了下去。
那马匹已近前,下来之后连喘几口大气,总算能开口说话了,急道:“颜将军可在此?诏王、华珠还有狼艾九出事了。诏王特命我来寻你求助。”
颜娇一听,心下便是乱做八分,少不得往元仁载身上寻思,忙起身点了五人素日交好的士兵,一同骑马而去。
刚奔到西市口,还未入市,看热闹的行人便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西市围了个水泄不通。
颜娇一看进不去,亦不知华珠、诏王他们情况怎么样,便引马高喝道:“金吾卫办差,避让。”
喧闹声太大,颜娇的声音皆被淹没了,她站在高头大马上,能看得见些,目光及处人圈里不见诏王和华珠,只是一群人手拿弓箭围住狼艾九不停的射箭。。。。。。
这可疼煞颜娇,一双有神的眼眸泛着泪花,顾不得许多,一个健身奋起马背,硬踩着行人的头,快步划到人圈里。
狼艾九已不能哀嚎,躺倒在地,浑身是血,满是箭矢!
颜娇一边挥动手里的鞭子打在那些手拿弓箭的人身上,一边揣倒那些人,他们见颜娇来了,狼艾九也快射死了,便也住手不再射了,反而立在那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一样。
颜娇上前跪倒在地,满脸泪痕的看着眼前射成一只刺猬般的狼艾九,她都没有下手抚摸它的地方,连它的眼睛都被射上了箭。。。。。。
颜娇痛哭流涕,颤抖的伸出双手,只能碰到一个可以伸手的地方,那便是狼艾九的嘴巴,它的嘴巴里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一**的鲜血,许是知道颜娇来了,狼艾九用出最后一丝气力,微微张了张嘴巴,彻底的死去了。。。。。。……
颜娇痛哭流涕,颤抖的伸出双手,只能碰到一个可以伸手的地方,那便是狼艾九的嘴巴,它的嘴巴里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一**的鲜血,许是知道颜娇来了,狼艾九用出最后一丝气力,微微张了张嘴巴,彻底的死去了。。。。。。
“啊——”
一声凄厉的悲恸响彻西市,顿时周围鸦雀无声,唯有华珠和诏王被人挟持又封嘴的呜咽挣扎之声。
颜娇顾不得箭矢,展开双臂将狼艾九拦在怀里抱住,痛哭道:“对不起,是我颜娇害你,你三番两次救我性命,我却害你这般,对不起、对不起。。。。。。”
颜娇抱着狼艾九哭成了个泪人。人群中传来骚动,原来是京兆府的官兵到了。颜娇擦了擦眼泪,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立马站起身,满手血污随着擦泪的动作,抹了一脸。
颜娇令道:“这些贼人当众行凶,挟持当今亲王,全部带走。”
那些贼人听闻丝毫不动,颜娇侧头看着她带来的这五个金吾卫官兵,其中一个年长的贾三,走过来俏咪咪的低头在颜娇耳边道:“这事不归我们管。我们是也负责街使治安,可我们只有逮捕权,没有审判权。这事啊,还不如交给京兆尹,他们应对这些事轻车熟路。”
颜娇听闻,怒道:“那也得把他们都带走,当街行凶目无王法,我这个金吾卫副将还管不得他们了?你把他们给我放开。少一根头,我要你命。”
为的那个贼人明显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喊道:“现在是什么世道,贼喊捉贼?现在京兆府大老爷可在这儿呢,这么多人大家有目共睹,是这只不知哪里来的野狼无缘无故咬伤了我们弟兄,我们杀一
只咬人不听驯服的畜生,怎么还不行了吗?大不了赔你俩钱。”
那人说着侧头,使了个眼色,他们才将诏王与华珠放开,继续道:“什么叫挟持亲王?这只畜生疯了乱咬人,我们不得保护诏王的安危啊。看毫无伤。”
华珠跑到颜娇身旁,回怼那些贼人道:“你们挑拨是非,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你们欲要行刺我,我家狼护我才将那人咬伤的。”
“这位小娘子说话也真没个落款,我们是普通的路人,你是家缠万贯不成?还是皇亲国戚,为了几个臭钱犯不上。这满街的老百姓都在这看着呢,皆可为我等作证。是这小娘子诬赖我等。我等替她杀了这闹事咬人的疯狼,她还倒打一耙说我们的不是,真是没有天理了。青天大老爷明鉴,为我等洗刷冤屈啊。”
说着那八个人就齐齐朝着京兆府尹跪下了。
“你们既是路人,何故带这么多箭矢,怕是有意为之。”
颜娇道。
“打猎去不行啊!”
那贼人回道。
“既是打猎去,何故平常装扮!”
那人嫌弃颜娇多问,不耐烦的道:“大唐律令也没有规定,寻常装扮不可以打猎啊!”
颜娇一拱手,回敬道:“府尹大人,此些人等确实颠倒黑白,你们也看到了,既是护住诏王人等,也用不着封嘴吧?其心不言而喻,这只战狼随我几次出入战场,奋勇杀敌数十人,此等功绩绝非一只畜生可以比拟,它是末将的战友伙伴,如今被这些人等不怀好意的射杀,真英勇不死战沙场,真是莫大的冤屈,望府尹大人还我家狼清誉,以慰军心。”
“这事!”
这个不足七尺的小老头儿,望了望众人,道:“先把这些人统统带回去再说。”
他又瞟了狼艾九一眼,道:“这个,就不往府衙拉了。颜将军自己收拾吧。”
当颜娇听闻这个老头儿对她的狼艾九用收拾这个字眼的时候,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二话没说,回头对诏王道:“你们俩今日都受惊了,诏王你带华珠回礼宾院吧。我还有点儿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