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前天就说了,你没听见,现在不正在跟你说。”
三叔看看栖南,又看看朝岸宁,两个人面对面,一人举着酒杯,一人肩膀绷着,就那么互相僵持着。
栖南手一直举着,朝岸宁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不放。
栖南的意思:哥给你敬酒,你还能不喝吗?
朝岸宁的意思:你想走,你不跟我说,我不想你走,所以我不喝。
还是景叔打破僵局,举起酒杯跟栖南碰了碰:“不再多玩儿两天?”
栖南喝了口酒说:“出来快2o天了,回家陪陪爸妈,陪陪姥姥姥爷。”
“对,是要回去陪陪。”
柯景说着,在桌子底下捅了捅还死死盯着栖南的朝岸宁:“愣着干什么,喝,明天早上送你哥去机场。”
朝岸宁收回视线,他这段时间天天都跟栖南在一起,两个人几乎没分开过,他的意识里已经形成了他会跟栖南天天在一起的假象,一时忘了,他们还是哥俩儿。
再说了,栖南要回去,又不是见不着了,他可以再去找他就是了。
栖南半夜醒了一次,他睡不着,爬起来下楼在院子里抽了根烟。
他站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二楼朝岸宁的卧室,朝岸宁卧室开着灯,里面拉着一层薄窗纱,看不见里面的人。
栖南上楼后心里有些堵,还有些莫名慌,他敲了敲朝岸宁房门,没人应声,他转身想走,又听到房间里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磕到的声音。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声,栖南握着门把手试着拧了一下,朝岸宁没锁门,门开了。
闷闷的呜咽声最先冲进栖南耳朵里,栖南站在门口看不见卧室里的人,快步往里走,还没到床边,就被大床上的那一幕震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朝岸宁穿着一身黑睡袍躺在床上,两条腿不停蹬着床单,他脸上蒙着一件黑色外套。
那件外套是栖南的,下飞机后他嫌太热,脱了外套,朝岸宁随手接了过去。
港城天热,这些天栖南一直不需要穿外套,所以他没现自己外套不见了,没想到外套还在朝岸宁那。
朝岸宁脸上不仅蒙着外套,外套上面还压着枕头,朝岸宁两只手死死抓着枕头两边,用力捂着自己的脸。
窒息感持续了很久,憋得朝岸宁手臂肌肉像满弓的弦,手背上的筋看着都快断了。
露在外面的只有湿漉漉的头,枕头都被朝岸宁身上的汗湿了一大片,他头抵着床头,刚刚栖南听见的那声响,应该是朝岸宁的头撞到了床。
求生的本能下,朝岸宁不停挣扎,胸口用力往上挺着,后背是悬空的。
栖南说不出来自己现在的感觉,好像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他头顶,他一把掀开朝岸宁捂在脸上的枕头跟那件黑外套。
朝岸宁贪婪地用鼻子吸着氧气,嘴还紧紧闭着,死死咬着一条蓝色条纹领带。
领带也是栖南的,他从栖南脖子上解下来的。
如果说刚刚看到朝岸宁用枕头捂自己的脸,栖南心里还都只是气,但看着朝岸宁咬着他的领带,心脏就跟被人拿钝刀子剜了一大块。
不管此刻床上那个近乎自残行为的朝岸宁对栖南来说有多陌生,那都是他以前疼了那么多年的人。栖南心疼。
“你要把自己憋死吗?”
栖南想扯掉被朝岸宁咬住的领带,但他扯不下来,朝岸宁咬的太用力。
堵在耳朵里的嗡鸣慢慢消散,朝岸宁慢慢睁开眼,等他看清栖南,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冲栖南动了动手指,因为没有力气,想抬手都抬不起来,牙还死死咬着领带,一直在用力呼吸,鼻子两边不停鼓着。
栖南蹲在床边,视线跟朝岸宁平齐,在他因为缺氧涨红的脸上摸了摸,明明朝岸宁满脸满头都是汗,栖南手上的触感却是冰凉一片。
他在朝岸宁眼里看见了后悔,朝岸宁应该是不想让他看见刚刚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