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翻满眼是泪的来到兄长的帐子。
“兄长,巴蜀军中,岳翻等不及要去了。军中的事交待过。只是云儿,岳翻要带走。”
“云儿姓岳,是岳家长孙。”
“云儿险要姓姚,云儿已经被兄长送了人;云儿或许也会同任士安一样,毙命杖下。八十军棍能打死个成人,一百军棍就能逃个孩子吗?”
屋内沉默。
“云儿生死关头的时候兄长在哪里?兄长没有去看云儿一眼;云儿险些就随了任士安去了,叔伯们千呼万唤才把云儿的魂唤回来。云儿睁眼,哭闹责怪我惊走了他娘,兄长,嫂嫂怕来接云儿了,云儿已经要随娘娘去阎罗殿点卯。岳翻在后悔,若是强留了云儿在人世,怕是不是还令他将来忍受无尽苦难。为了大哥的成就,他要为兄长当多少次铺路石子?”
一百军棍iii
岳云昏迷,两天滴米未尽,月儿讨了些米汤和马奶用根麦秸秆给云儿灌入口中。
看着云儿熟睡中那张安详的脸,俊逸的五官,泛蓝的乌发在月儿的腕间。弯弯的睫毛眼帘已经藏住那双小鹿般伶俐的俊眼。月儿暗想:云儿不睁眼也好,不然那水汪汪的眸子凄楚的目光更令她心碎。
低声呻吟,岳云想翻身,却牵动了伤口的疼,哼声又忍住嘴。
“云儿哥哥,你就哭几声吧,别吓月儿。”
云儿抽噎。
月明星稀的夜,岳飞处理完案卷,却看到桌案上那威润肺汤的空碗,心里一阵紧揪。想去看一眼云儿,又怕被人发觉,毕竟云儿是犯了军法,受责是军规。寻常士兵受责他既然不去慰问,又为何要去照顾云儿。
眼前出现云儿那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目光,水汪汪的看着自己乞怜,那双小手紧抓他的腰带哭着哀求:“爹爹,饶了云儿这遭。”
岳飞心酸不忍。
想孩子在军中清苦,楚州之战回来就瘦了许多,也不知道这一百军棍可曾能扛过去。郎中来时只说云儿浑身发烫,想那任士安死之前也是持续高热不褪,一命呜呼,这若云儿有个闪失,可如何向母亲交待。
六弟岳翻虽然为他责打云儿而不惜犯颜同他顶撞,但在母亲面前还是默契的同他守住云儿的秘密,怕母亲憔悴的心已经承受不住任何锤击。
云儿自小没了娘,要说也是可怜。岳飞趁了月色在营长内闲逛,夜深千帐灯,寂静得只剩蟋蟀和油葫芦的叫声,萤火虫四下翻飞点点荧光。
一队巡逻的士兵过来,迎面同岳飞打招呼,“相公还未曾安歇?”
“啊,踏踏月色。”
“小官人可无碍了?”
巡营的偏将张用关切的问。
“不曾知晓,由那畜生去吧。”
嘴里这么说,心里又多了分牵挂。
踱到岳云帐外,岳飞生怕撞到什么人,这帐里应该有那个丑丑的康赛月和两个小卒。忽然帐帘一掀,岳飞躲闪不及,朱大壮出了来。
“相公,没安歇吗?是来看小官人的?”
岳飞一阵尴尬其实逃不过朱大壮的眼。
“这孩子真拧,才醒过来,就闹了让银钩背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