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窝一宿明天准得落枕,贺繁觉得不行,就上前又试着扯了他一下。
江代出像是被扯到了哪根敏感神经,原本死猪一样的人倏地站起来,用力甩开贺繁的手口齿不清地吼了一句:“他是王八蛋!”
贺繁松开他,清俊的眉目微蹙。
这事怎么能怪女孩,是他自己喝得神志不清,这状态根本明显是什么也干不了,要人家女孩怎么办。
贺繁心里认为他不讲道理,但为了哄他去床上睡觉,嘴上却顺着说:“是,她是。”
江代出从小气性就大,而且不管和谁置了气,都要拉上自己跟他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才肯消停。
好不容易贺繁才把江代出挪到了卧室门口,可他几步路走得东倒西歪,撞得贺繁肩膀都磕到了墙上,嘴上还在重复“王八蛋”
三个字,说完还打了个嗝。
贺繁偏头躲开他的酒嗝,机械地回应:“嗯,对。”
江代出:“别让我再见到他!”
贺繁:“好,不见。”
这间公寓不大,八九十平,从客厅到卧室几米远,却走出了跋涉千山万水的难度,贺繁把江代出搬到床上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怕江代出一身西装睡觉不舒服,贺繁弯身帮他摘了皮带,又松开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把裤子脱了,江代出一沾上枕头就觉得舒服,扯过被子钻进被窝里去了。不到一分钟就响起了介于喘息和打鼾之间的沉闷呼吸声。
贺繁筋疲力尽,干脆也坐到床边喘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他早上八点多出门,五点下班,到家没歇多一会儿就去甜品店兼职,十二点一打烊又被杜鹃叫去酒吧,折腾到现在,人已经累得快要虚脱。
回头看了看江代出,见他鼻息粗重,睡得很沉,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有点干脆在他家沙上将就一晚的想法。可那想法闪过一瞬便消散了,贺繁又觉得不合适。
还是回去吧。
刚要起身,现手里还拿着江代出的皮带,不由微微有些怔。
在贺繁的记忆里,江代出一直偏好休闲装,尤其是运动服,需要系皮带的裤子他穿不惯,觉得动起来不舒服不自在。
如今看来已经是很习惯了。
七年一晃而过,最熟悉的人也有了自己不熟悉的样子。
将皮带卷好搁在床头柜上,贺繁准备要走。
房间没有开灯,只能就着点从客厅里透进来的光线,勉强辨认房间里大致的摆设。从贺繁的角度看不到江代出已经睁开的眼,怅然中也没察觉他粗重的呼吸声停了。
一步还没有跨出去,贺繁就被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拽住了手腕,才知道江代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或许是故意的,也或许是喝多了手上没轻重,那一拽力道不轻。贺繁身体失了平衡,重心不稳地摔到床上,后背磕上江代出的前胸。
贺繁瘦削的肩胛骨撞得麻,身后的人却像不知道疼一样吭都没吭一声。
“江代出,你醒酒了没?”
贺繁撑床坐起来,见江代出睁了眼,神态表情却不似完全清醒。
江代出朝贺繁抬起一只手说:“我要尿尿。”
那意思是叫贺繁拉他。
贺繁环视一圈,找到主卧的洗手间,把江代出从床上拉起来挪到门口,开了灯。
“你小心点别摔了。”
贺繁提醒道,关门之前还确认过洗手间的地面没有水渍,没有杂物。
他没敢走远,就靠在门边听江代出在里面窸窸窣窣地脱裤子,放水,冲马桶,开水龙头洗手。可这阵声响过去后,等了半天,里面再没有出任何动静,江代出也没有出来。
贺繁叫了他一声,没人应,又轻敲了下门,还是没有人应。拧了门进去,就见江代出坐在洗手池对面的瓷砖上,歪着脑袋靠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