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庭这话说得绝,听着是跟齐府无关系,可谁不知道他是指的他跟齐鸢之间?
常永心下叹息,偷偷拿眼去看齐鸢的表情。
齐鸢却只安静地点点头,他目色澄净,安静从容,仿佛对此并不意外。
“我愿意留你。”
过了会儿,齐鸢抬眼,望了远处一眼,淡淡道:“你现在去准备准备,过几天,随我一同进京。”
第107章
钱知府数次向蔡贤进献好物,几乎将手里的的珍画古玩都掏空了,也没换来蔡贤的一点表示。
他不知道其中大部分都被谢兰庭劫下了,只当蔡相位高权重,上门巴结的朝臣门客多如过江之卿,所以看不上自己。这边心里正发愁,就收到了阁老府的来信。
阮阁老的二公子在信中破口大骂,要他狠狠查办那些为难齐府的狗官,又说齐家为灾民献银,如今是天下商户表率,要钱知府快点递折子上去,为齐方祖请封。
阮二公子深受阁老喜爱,又有做驸马的大公子撑腰,在京中也是一霸。钱知府见信后差点吓破胆,他不知道齐府怎么跟阁老府搭上了关系,更没想到区区一次斗香大会,竟然让齐府得了圣上的青眼。这下一闹,哪里还敢为难齐府,于是隔天便派人先上门送礼,探探齐府风声。
齐鸢这时候想要开具路引上京,钱知府自然求之不得,万般应承下来,当天便让人亲自送了路引文书到府上。
齐方祖对齐鸢此时入京有些意外。
“京城不比家里,眼下马上就到冬月了,你这一路吹风渡水的,到了那边也正赶上严寒。万一受了风寒岂不是麻烦?枫林先生既然已经给京城去了信,你不如在家耐心等着,先看看那边的情况。要是举荐这条路走不通,到时候为父再送你去国子监也不迟。”
齐方祖说完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尴尬,转过头咳了一声。
齐鸢现在私下都自称晚辈,齐方祖却总忘了更改称呼。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但这次京城来信,齐方祖知道了齐鸢是忠远伯府的嫡长子,六年前便是大兴朝第一神童后,那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这哪好意思给人当爹?
齐鸢聪明,看齐方祖的眼神便猜到了这位老爷心里的想法,笑道:“父亲所言极是。只是孩儿这次去京城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并非为了恩科的事情才去的。
齐鸢既然有别的事情要办,齐方祖就不好阻拦了。毕竟这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犹豫:“那你随你姑父一起走?这样正好有亲人照料,总比你自己要省心一些。”
齐鸢摇头:“姑父要押送东西,行船安全要紧,速度会慢。孩儿这次有急事,打算日夜行船,早点进京。”
齐方祖:“怎么就这么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不能跟你姑父一起走?”
“争取年前便回。”
齐鸢道,“我虽然不坐姑父的船,但有不少东西需要姑父帮我带着。到了京城后,我会先跟陈伯碰头。”
齐鸢的姑父忠厚老实,办事也稳妥。
齐方祖将这个妹夫找来,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这次斗香大会,齐府按太子要求需捐银九千两,如今是忠远伯府的小公子已经帮忙解了围。这次他押船进京,便是去忠远伯府还银票,送谢礼。
齐鸢也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了这位姑父,让他一块带给小纨绔。
姑父并不知道内情,连忙小心收好。
齐方祖却看出点什么——齐鸢都要去京城了,却将信交给姑父捎带,显然是没打算跟伯府那边见面。而且这次齐鸢身上带了银票,看样这次去京城要用不少钱。。
可他去京城做什么?莫非忠远伯找到了,他要回去给忠远伯打点关系?
齐方祖心里纳闷,可一想到齐鸢的机警敏锐,知道对方如果不想说,自己问也问不出实话,便干脆闭嘴不问了。反正现在齐府和伯府已经暗中被绑在了一块,他也不缺银子,齐鸢如果真要用钱,让他拿去用便是。
想到这,齐方祖又额外给了妹夫几张银票,让他带给陈管家。
十月中旬,齐鸢带着常永搭上了一艘去京城的快船。寻常船只从扬州到京城再快也要一个月,因路上关卡太多,船只也多,夜间又不能行船。沿途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又或是阴雨狂风难以行船的恶劣天气,难免会耽误行程。
然而齐鸢这次的船却格外快,他挑了艘大船,又给船头儿许诺,以一月为期,早到一天便给十两银子,早到十天便是百两。
船头儿闻言大喜,于是一路上不停的换船工,日夜兼程,加上天公作美,一路顺风送着船只北上。等齐鸢到达通州时,时间才刚刚进入十一月份。
谢兰庭知道齐鸢进京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事情了。
孟厂原本是在汇报京城动向——太子借斗香大会成功筹到了赈灾银,朝廷为了派谁去赈灾打成了一片,礼部尚书等人借机上书要二皇子就藩,山东提学和诸位考官下了大狱。吏部侍郎忙着为孙子说亲,想要求娶符相之女,却被符家拒绝了。
京中传言符家女跟忠远伯府的神童有婚约。今年神童没能参加乡试,大家纷纷猜测符相是想等神童金榜题名日再来求娶……
符相是先帝时的首辅,后来老来得女,宠爱非常。如今符相虽然致仕归乡,只留了老母亲和爱女在京城,但他的门生却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其中工部尚书,大理寺卿,江西的提学官,兵部和吏部的侍郎……
真要比起来,如今阮阁老的势力远不如先帝的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