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骥倒是坦言,全都告诉她了。
他们得到情报,北狄的人近期在和河北、山东的人开战,具体战况不明,他的谋士和部下都在商讨有没有这时候此时加入这场战争。桓骥占据湖湘巴蜀,坐拥的土地多,受牵制的兵力更多,他目前自由调动的兵马只有十几万,杀入上京,就是和北狄、韩赵几家作对,未必能胜,但是放弃了,也会错失大好机会。
他的人,一半支持不应当杀入城中、一战定乾坤,一半在支持此时应当攻占吴越闽南,两方都有理有据,的确不好选取。
“我想听你的看法。”
“我吗?”
俞惜自嘲一笑:“我懂得什么,连战场都没上过,说出来不过是一孔之见。”
“不然,我想听你说你的道理,并不是要把战局的希望和负担都押在你身上。”
“那你怎么想?”
她反问他。
“我没什么想法,我从没有对那个位置的想法,从小就没有,不然我前半生也不会这样过了。后来到这地步,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说到这里,俞惜不自在轻咳一声,提醒他说重点。
开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逃命,求一口生存。后来慢慢的壮大了,事业大了,追随的人多了,承担的期望也多,做什么处处掣肘,顾虑也多起来,害怕承担失败的后果。
“他们不是对你充满期待,他们是对你这个位置所能承担的事业有所期待,不管这个位置上是你还是别人。”
俞惜道。
她这么说让桓骥好受很多。
“不妨换个角度,先把自己的心意搞清楚。这样想,你是想争天下,还是想安天下?”
“你是说进军上京是争天下,收服魏迁是安天下?”
“不,攻进京城可以争天下,也可以是安天下,收复魏谦也是。”
“这两者有区别吗?”
“可以有区别,也可以没有。”
桓骥深吸了一口气。
“我懂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俞惜和他相对一笑。
“再陪我登一程吧。”
他说。
两个人换了一条路,从山上下来,这是一个缓坡,山中好大一片空地,堆了满天满地的白雪。桓骥起了坏心,拈起一个雪团子砸向她。俞惜不提防,给他砸中。
“桓骥!”
俞惜大叫他。她也起了小孩子的心气,团起一个来还手砸向他。桓骥躲得快,几次打不中,俞惜自己又挨了几个,冰凉凉的,有一次擦着脸过去。她气急了,一定要打中他,倚着一棵树累得气喘吁吁。
“打中了!”
俞惜打到了他肩膀,得胜的快感叫她毫不保留笑出来,那样的一张脸,冰雪里开出来的花那样美,完全的绽放开来。
俞惜看桓骥有些呆,乘机起意又一个砸中他,他反更肆意笑起来,不自觉走近她。
“幼清,你笑的真好看,你以后多笑笑好不好?要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俞惜被他这话说的脸双脸烧红,她别过身去,不看他。 “新年快乐。”
他说。
“快乐”
。俞惜也弯弯唇角。
两个相携着下山去,身后是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