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文,还不动身?”
桑夫人重重地说。
“姨娘,儿子这就回去更衣。”
韩望书起身。
他此刻是憋了好多话想对南屏说,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是说梅儿自幼体弱,还是说昨夜自己的惊慌失措?
他料定此番南屏带着母亲过来是来兴师问罪,可若是如此,为何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呢?
经过南屏的时候,他小声说道,“梅家小姐在咱们府上病倒,传出去总不好,你分点神,帮着姨娘、阑珊出出主意。”
说罢,他住了脚,等她的回答。
南屏的眼神又飘向别处,仿佛没有听见。
他无法,只得快步出了门。
“南屏,咱们去内室瞧瞧去。”
桑夫人紧紧攥着南屏的手,朝着里间走去。
韩阑珊和衣在床前坐着,打着盹。
躺在床上的梅落繁倒是睁大了双眼,听见脚步声,忙问,“韩二哥,是你吗?”
“姐儿,怎的突然病了?”
桑夫人急急开口,阻止了她的口不择言。
“是姨娘。”
梅落繁赶紧坐起身来,这才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南屏,“二嫂嫂也过来了。”
“快别起来!”
南屏道,“昨日瞧着还好好的呢。”
“说起来不怕二嫂嫂见怪,吃罢晚餐一吹风,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被火烧似的。”
南屏听着这话头倒是在埋怨晚餐吃得不舒服了。
“不舒服也是你自己有心病,怨不得我的好酒好菜。”
南屏想。
“怕不是中暑了吧,大夫
怎么说,倘若是中暑,迟些我让朱翠煎些黄花蒿嫩叶,时常就饮些,应是有效的。”
桑夫人道。
“大夫说不是中暑。”
韩阑珊接言。
“你还好意思说话,都是你这糊涂东西,不好生照顾梅家小姐。你父亲原是怕你拘谨,太太那边院里人多,你住着也不很宽敞,早早便拨了处院子给你住,哪知你竟是这么个不知事的?晚间见到你父亲,我定要和他说,你还是搬回太太院里好。”
“好端端的,姨娘又讲起这个做什么,打小便是这样,我做什么姨娘都不遂心?早知如此,我倒不如像大姐、二姐那样早早殁了干净。”
韩阑珊一夜没怎么合眼,加上又是个点火就着的脾气,说话经常没头没脑。
“啪”
的一声,桑夫人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我平时就是太骄纵你了,今日便替老爷、太太管教管教你。”
韩阑珊吃痛,当着众人又觉得没面子,哭着跑了出去。
梅落繁见状,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惨白,连声咳嗽起来。
南屏在一旁见识着桑夫人这一招隔山打牛,不由得暗暗佩服。
对这位婆婆更添了几分好感。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贵在将心比心,你对人家好了,人家自会真心待你。
这些,十几年前她都不懂,在桂家的那一十六年,她已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觉得别人对她的好全是理所应当。
嫁过来之后,因自己克制着性
子,相夫教子,更觉得付出颇多,深感委屈。她只知被动地等待别人对她好,越是没有等到,就越是委屈。
此刻,她对被当做替罪羔羊的韩阑珊不仅再没有厌恶,反而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