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听在陌清尘耳中却像是一种变相的嘲弄。
地牢里的凶手一刻没被抓到,陌清尘的心便一刻安定不下来,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冰华见陌清尘盯着慕容竞的背影出神,忍不住嘴角弯弯地出言提醒:“小姐回神了,殿下都走了好久了。”
陌清尘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冰华扶着陌清尘上了马车。还好这个车夫并没有赶着上来当人梯,他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待陌清尘坐稳便扬鞭驱马飞奔起来。
后上车的冰华趔趄了一下,差点撞在车厢壁,刚坐稳的陌清尘连忙扶住她,皱着眉隔帘看向车夫,刚要开口,冰华赶紧摇了摇她的手。
“算了小姐。”
冰华的声音极低,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聪明如陌清尘,一下便猜到了这原身主仆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要不然车夫不会这般怠慢,原身也不会枉死在地牢里而无人管顾。
陌清尘叹了口气,前路艰难,一切都得早做打算,首先得清楚原身勾引慕容竞这件事是何人构陷,知己知彼才能占据先机。
陌清尘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从冰华嘴里打探事情的经过,没想到不等她开口,这丫头便什么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小姐,您这两天没有受苦吧?奴婢真是担心死您了。上次奴婢去探监之后,被二夫人知道了,硬是拘
着奴婢,要不是今天大皇子派人来府里叫人来接您,奴婢或许还出不来呢。”
没想到慕容竞早有先见之明。陌清尘想起皇后面前他为自己开脱时编的谎话,竟一时有些看不透这人。他对原身既嫌恶又维护,到底有什么打算?
“二夫人她……”
陌清尘慢吞吞地张口,不等她说完冰华便握住她的手。
“小姐您不用担心,您是将军的嫡长女,是未来的皇子妃,她和二小姐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只手遮天的。”
说着,冰华恨恨地甩了甩帕子,“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府里哪轮得到她这个平妻掌事,您也不用处处被二小姐压着。依奴婢看来,这次的事八成就是二小姐搞的鬼。”
“嗯?”
陌清尘忽然抬头,目光明亮地盯着冰华,“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冰华赶紧献宝似地奉上自己的猜想。
“上次探监时您跟奴婢说,二小姐邀您去御花园赏花,之后您便人事不知地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衣衫不整地躺在大殿下寝宫。当时奴婢就怀疑这件事是二小姐做的。二小姐虽然当时也被发现晕倒在御花园,可这晕得也太蹊跷了,把脉的太医也解释不清。这几天二夫人称二小姐仍未醒来,可奴婢有次路过繁颐园,分明听到二小姐在和二夫人高声说笑!”
原来是这样,陌清尘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定这原身的枉死也是这母女二人派人干的,她们这些内宅
妇人,无聊到最喜欢勾心斗角。只是,她尚有一事不明。
“我和二小姐好好的,没事去宫里做什么?”
冰华瞪大了眼睛,不能理解陌清尘如何这般健忘:“学规矩呀!今年正好赶上陛下选秀,二小姐和其他待选秀女都要进宫学规矩。恰巧您和大皇子的婚约将至,内务府暂时腾不出人手专门教授您宫中礼仪,只好让您和待选的秀女们一同学习。”
原来如此。
陌清尘冷笑一声,知道为何原主会死了,只因那个陌灵叶心中不平妒恨。
一个要进宫侍奉年迈的老皇帝,一个却能嫁给风华正茂的皇子做正妃,换成谁谁都不甘心。
冰华见陌清尘一会儿冷笑一会儿摇头,不由伸手探了探陌清尘的额头,满脸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
陌清尘摇摇头:“许是在牢里吓着了,有些恍惚,好多事都记不得了。”
怪不得小姐连进宫学礼仪都记不得了,可怜的小姐,从小虽然不怎么受人待见,但有将军在,也没人敢怎么给她气受,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地供着,在那种虎狼之地呆了近三天,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姐,等嫁给了大皇子,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冰华细声安慰,听得陌清尘暗暗摇头。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主仆二人正相对无言,马车忽然停在一处府邸前。
朱门黛瓦,高门大户,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牌匾上的“陌府”
二字笔
锋凌厉,大气磅礴,一望便知是武将府邸无疑。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陌清尘下车,纷纷上来见礼。
陌清尘淡淡颔首,迈步进入府中,被冰华带着回原身的凤梧馆,路过花园时只听一声怒骂,“陌清尘!在外作风不正,勾引皇子,丢了陌家上上下下的脸,让我们跟着沦为笑柄,你还有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