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哼笑,“当年在芙蓉城时你去各家书局帮工,原来是为着有朝一日自己开书肆,偷师去了。”
胥姜正色道:“切磋交流,不算偷师。”
老友重聚,诙谐逗趣,有溯回旧日之感,只是胥姜看莫明那颗光头不顺眼,莫明瞧胥姜身旁的男子不习惯。尤其是他一双眼睛,切直明白,似能洞穿人心中所想,令人不敢直视。
两人又话了些旧事,直到有僧人来传请莫明,才止住谈兴。
胥姜邀请道:“若得闲来我书肆坐坐。”
“好。”
莫明没上度牒,不算正经和尚,行动也比正经和尚自如,同几位法师知会一声即可。
三人起身朝外头走去,那名来传请的僧人正等在门外,三人在门前分道扬镳。
临走前胥姜对莫明嘱咐道:“永和坊槐柳巷斩春书肆,别走错了。”
“知道了。”
莫明朝他们做了一个佛礼,随后同僧人一同离开。
胥姜也做了一个佛礼,随后对楼云春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经过方才的佛台,台上换了位年轻的法师正在唱讲经文,韵律悠扬,言语明快,倒不似胥姜所设想那般枯乏。
两人伫立聆听,直到那法师讲完一卷经文,才相携离去。
胥姜道:“都说学佛要离一切相,我看来是成不了佛了。”
她贪恋世间万法万相,心中满是欲孽渴求,注定要在这尘世打滚。
楼云春接道:“即便远离一切相,也不一定能成佛。”
他从前不着万相,可依旧成不了佛,眼空、耳空、手空、心空。如今却大有不同,他眼、耳之所闻也,皆是心、手之所及也。
两人行至佛塔前,胥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问道:“我此刻在你眼中是何相?”
楼云春目光如潭水,幽明纯澈,“无相。”
无相皆心相,心相皆万相。万相唯一,万法唯一,一生诸相,一生诸法。
便是一人即世界,无相即万相。
胥姜怔愣良久,与他做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待两人上车后,楼云春握住她的手打了一下,胥姜被打懵了。
“你打我做什么?”
“往后不许对我行佛礼,我不是莫明。”
莫明正在替西域僧人译解中原法师的话,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引来一阵诧异的眼神。
胥姜无言,“我那是夸你呢,夸你有悟性。”
这人若不是落在她手上,说不得能成个天师或高僧什么的,真是可惜了了。
“不喜欢这种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