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屋外的柔蓝忽然听见摇铃的声音时愣了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吩咐状元府的侍女重新送了热水过来。
陛下和娘娘大婚以来,坤宁宫还从未有过半夜叫水的时候。柔蓝每日都会亲自整理坤宁宫东暖阁的床铺,也大概能猜出,陛下和娘娘并未圆房。
今晚……或许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侍女们手脚利落地将净室收拾好,很快便退了出去,无人敢耽搁打扰。
卫时舟抱着容清棠走进净室重新沐浴。
卫时舟在容清棠身边躺下,轻车熟路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容清棠忍着羞意转过身去,背对着卫时舟。
“我要睡了。”
卫时舟从她背后将人捞回自己怀里,吻了吻她瓷白的肩头,才说:“好,安心睡吧。”
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卫时舟怀里,容清棠唇边盈着一抹宁和的笑意,缓缓阖上了眸子。
但过了好一会儿,容清棠发现自己虽然有些累,却并无一丝困意,不仅心神清明不已,还有会一直清醒下去的势头。
容清棠忽而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今晚原本有话要同卫时舟说的。
结果两人乱了整夜。
“睡不着?”
卫时舟轻声问。
他很熟悉容清棠睡着时的气息变化,知道她一直醒着。
容清棠犹豫了一息,还是回过身,抬眸看向卫时舟。
虽然夜色里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仅是模糊的轮廓,她也会觉得很安心
。
所以她还是说出了口:“怀文师兄同我说,大臣们提起了选秀一事,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不会有别的人,”
卫时舟温声道,“我有你就够了。”
闻言,容清棠轻轻点了点头。
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不知道今后会如何,但眼前,她能确定卫时舟对自己的心意。
将来的事无人能预见,可她相信,卫时舟说出这句话的这一瞬,心底的确只有她一人。
容清棠没有再问此事,转而慢慢说起了自己白日里的心绪变化。
说她的在意,她的犹豫,还有心里那点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患得患失。
末了,容清棠试着问道:“你曾因别的人求而不得吗?”
所以说起姑母和海山国大相之间的事时,他的语气才会那般遗憾和怅然。
她拥有了卫时舟的现在。往事已矣,容清棠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
听容清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剖白她的心绪,卫时舟心里充盈而熨帖。
她愿意坦诚地与他沟通,他很满足。
“只有你,没有别的人。”
卫时舟声音沉稳道。
“嗯?”
容清棠不太明白,“我是说在我之前。”
卫时舟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温声说:“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个地方一直都只有你。”
他拉起容清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听着卫时舟这话,容清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卫时舟吻了吻容清棠的唇,随即将她拥得紧了些,轻言
细语地慢慢说起了那些已经消失在她记忆中的过往。
卫时舟白日里已经问过容清棠的师父。他说可以试着将那些儿时的事告诉她,只是要注意着她接受这些事情时的情况。一旦容清棠有任何受刺激的迹象,都要停下来,不能再提。
容清棠安静地听卫时舟说着那些对于她来说很陌生的事情。
她猜出自己应该曾与卫时舟有过某些交集,只是她已经忘了。可容清棠从没想过,自己和卫时舟竟早在黔州时便已经见过。
容清棠只是静静地听着,中途没有打断卫时舟,也没有很明显的情绪变化。
卫时舟一直暗自观察着容清棠的情况,稍稍放心了些。
而待卫时舟说完他们相识前后的事情,容清棠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问道:“当年你贵为太子,为何会孤身一人去黔州,还落到了连个馒头都没得吃的地步?”
她没想过,自己和卫时舟之间的交集,竟然始于发放给流民的粥和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