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雅一愣。她迅地反应过来,顿时心中一喜,将身旁的徐峰踹到一边,说:“滚开!”
说罢,她硕大无朋的身形急缩小,像是一团被揉皱的纸,徐徐变化成一株轻轻扎根在身下泥土里的黑紫色妖艳曼陀罗。
她这朵花大得足有成年人双臂展开来的长度那样宽,硕大饱满的花瓣迎风开展,花瓣上浓密而短的绒毛随着气流缓缓抖动,花心正中间的明黄花蕊艳丽逼人,脸颊旁伴生着两片宽阔的碧绿叶片。
——彻底植化了。
姜雅颇具规律地抖动着自己庞大的花身,刹那间,一大股淡黄色的花粉便陡然自她的花心中释放出来,在身前的空气中形成浓重的有色雾气,喷向周围的敌人。
姜雅在原地各个角度地转动身体,让花粉均匀地洒向四周,确保每一个将她视为猎物的生物都会接触到她的致幻花粉。
有的动物确实因此失去了方向,像是忽然嗅觉或者视觉失灵的无头苍蝇,在原地晕乎乎地打起了转,被花粉引向了其他方向。
但这群生物在山洞内生活了许久,长期被孢子包围并浸染着,多少对这类的致幻生物有了抵抗力,不至于轻易就被姜雅迷惑——
也有的动物并没有受到花粉影响,毅然决然地爬上了黑紫色曼陀罗明显惹眼的身体。
姜雅还在朝外释放花粉,只觉自己的右臂忽而一凉。
她偏头一看,就见一只恶心的蛞蝓正沿她的枝干和叶脉向上爬行,如今刚好攀上她的一片绿叶背面。
蛞蝓,民间又叫做鼻涕虫。
它的外形就仿若没了壳的蜗牛,光溜溜,滑腻腻,灰棕色的身体上分布着些不规则黑色斑点与条纹,脑袋上有着两对大小触角:
头顶的那对更大一些,触角的顶端长着眼睛。两对触角下边,是它那长得像没牙老头儿一样的,皱巴巴的、向内凹缩的嘴巴。
这丑陋的软体动物一张口,那仿佛菊花后庭的嘴巴就骤然鼓得大了,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而狠辣地重重咬住曼陀罗花侧的叶片尖端。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在姜雅那由手臂幻化来的叶子上接连啃咬了好几口!
姜雅眼睁睁看着这恶心的玩意儿将自己的右臂咬出了几个大窟窿。
曼陀罗花的花瓣都皱缩起来,一瞬间痛到抖。
女人惨叫一声,声音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恐更甚。
而她身上的这只肥软蛞蝓甚至还在沿着叶片向上行走——眼见距离她那艳丽娇美的花瓣只有几步之遥。
它柔软的体表黏湿极了,无时不刻地分泌出一种黏腻的清液,让它即使是在叶片背面驰行,也依旧可以将自己吸盘似的腹足紧紧贴附在物体上方,不会掉落下去。
但凡是它行经过的“地面”
,都会因此留下一行淫亮的水痕。
“啊!”
姜雅短促地惊叫起来,接近癫狂地甩晃并抖颤着自己的一对宽阔叶片和花朵。
她的整个身体都好像正被一阵莫名的“狂风”
吹袭卷拂得瑟瑟抖,看得连远处的谢松原都忍不住蹙起眉头。
女人不停大喊着“滚开”
,想将那该死的蛞蝓从身体上甩下去。
被啃掉手臂已经够可怕的了,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这恶心的家伙居然还想来吃她的花瓣!
姜雅受不了了,摇身一变,又换回她的人形。
只不过这会的她明显看着要比刚才更加惨烈,树叶上的大洞一旦转换到人体表面,就是几个血淋淋的、直能露出底下白骨的狰狞血洞。
这只比她的手臂还粗、还长的蛞蝓依旧牢牢地趴在姜雅正淌着紫红血浆的身体上端,恶心而又冰凉的蠕动触感让姜雅的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终于承受不住地大叫起来:“废物!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我!”
两三米远外,跌坐在地上的徐峰一愣,这才笨拙又精疲力竭地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冲上去,将吸附在姜雅手上的黏腻鼻涕虫费力地扒开。
蛞蝓肥厚的身体离开姜雅的体表时,它那只皱巴巴的嘴居然还紧贴在姜雅的一处伤口上,如痴如醉地吸吮并舔舐着对方身上甘甜的植物汁液。
“操,恶心死了!”
姜雅差点就要崩溃了。
好在这臭虫的体积还不算特别大,除了爱吃花草之外,对于人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能力。
一旦逃脱了桎梏,得到解脱,姜雅便立刻在另一只手臂上变出满手的刺,凶狠地向蛞蝓重重扎去,泄愤似的,将它捅成一摊被搅烂的肉泥。
……
谢松原和白袖毕竟之前就见过姜雅直接从曼陀罗花态变成巨蚕蛾毛虫的过程,即使远远看见了这一幕,也没有多惊奇——
又或者应该说,他们已经提前惊奇过了。
反倒是眼镜王蛇觉得非常新鲜,趴在那网状的树缝边上,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新鲜又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