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赵想容又让小芳去医院问了周津塬的排班,随后,两人一起来到他的旧公寓。
小芳一摸那扇没关上的门,拦住赵想容。她似笑非笑地说:“有人等你。”
赵想容也回过神,不由一挑眉。
还没到傍晚,天光依旧亮着。走廊里非常安静,从门缝往里看,周津塬的家里拉着遮光窗帘,黑得像地狱,也是静悄悄的。
偶尔有风,感觉像阴风似的。
赵想容脸色不好,嘱咐小芳走进他家后不要碰他家的东西。上次来的时候,她记得他家的柜子里,搁着一个医学的骷髅架。
小芳瞳孔微缩:“骷髅?你前夫恐怕心理有点问题吧?”
“没有。”
赵想容很快地否认。“不过他确实有一点怪。”
她犹豫地补充了一句。
周津塬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那个小芳走进来。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等着赵想容熟悉的高跟鞋声音。
赵想容嘴里说要进去,但她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她一直用新做的乳白色指甲掐着掌心里娇嫩的皮包把手柄,像是要挠出个洞。
门缝里有漏过来的光,周津塬专心地看着那静止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家里另外的人。
小芳也没有乱逛。
她走几步,就停下。站定的位置,正好是能第一时间关注门外的赵想容,也不允许屋子里任何人冲出伤害她的位置。
小芳才懒得检查周津塬这个黑乌乌的家,她的任务,就是保护赵想容不受伤害。
她站在那位置上开始玩起手机。
足足三分钟,屋外光亮处的赵想容,和屋里暗处的周津塬,都觉得这寂静极其难熬。赵想容最先沉不住气,唤了一声。
小芳收起手机,施施然地出来。她告诉赵想容:“没人。”
赵想容不相信小芳的话,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周津塬在屋里等自己。
可是,她讨厌一次次地被算计。她讨厌黑暗的房间。讨厌滥用暴力的人。两人离婚了,周津塬就算头骨断裂,都跟她没有关系。这辈子,赵想容没给自己买过打折货,而眼前摆着的,是一份破破烂烂的,二手感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揪着不放。
她站在这里,她凝视着周津塬的家,想了很久,找不到任何进去的理由。
小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算了。我们走吧。”
赵想容疲乏地说。
周津塬独自坐在沙发。黑暗中,他的眸子发亮也发沉。
他带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自嘲,又玩味地想,赵想容什么时候交到聪明谨慎的新朋友?周津塬知道,他可以把很多事情做得更天衣无缝,可是,每次计划到最后一步,都会弯弯曲曲地想到赵想容的听力,会非常难过,也是这一种难过始终在拉着他的理智。
越耍这种心机,离他想要的东西越远。
最后脑海里瞬间闪念了很多,只剩下一种很直接的隐痛。他希望她主动关心自己,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见她。
小芳跟着转身的赵想容往电梯走。随后,她听到后面的公寓,传来极其婉转的钢琴声。周津塬弹起了钢琴。
小芳的脚步稍微迟疑。但前面的赵想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她走进电梯。
她们准备离开小区,大门处的栏杆始终不肯放行。周津塬早就打电话给小区门口的警卫,拦住陌生牌号的车。
小芳按了两下喇叭,降下车窗,想寻找负责人。
这时候,有个穿深色衬衫的男人从后面疾步过来。他走到驾驶座那边,飞快地审视了小芳一眼,比了个手势,矜持地让她知道他想和赵想容谈话。
赵想容有个特点,站得时候很直,坐下时尤其是坐在车里,恨不得怎么舒服怎么来,没骨头的蛇一样轻柔地扭动,腰肢很软。小芳有时候看她,觉得她会沿着窗缝爬走。
她戴上了墨镜,正安静地看着窗外。
小芳咳嗽了声:“美女,看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