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宜却笑得异常温和,甚至还理解地拍拍李贻的手背,似乎想说:这点事儿,在大家族里很常见。
“那么,我究竟该写哪位郎君的名字?”
屈突宜再次提笔,“毕竟这补缺的安排是吏部吩咐下来的。受了敕牒的这位,今日就要去吏部报到。”
李好威见他老爹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自然死都不肯接。他跪着,抱着李贻的腿,苦求道:“阿耶,儿子还想在您膝下多孝顺几年。”
而李好问嘴角上扬着道:“族老,我阿娘说,要敦义坊那座宅子!现在就要!”
李贻见状,终于痛下决心,道:“若是好问接了这敕牒。我现在就请官牙过来,将敦义坊的房地契拿去官府,过给好问这一支。”
说着,李贻转身,去门外吩咐下人去速速请一名官牙过来。
而屈突宜转过脸,眼神狡黠地望着李好问,又冲李好问手中的字条努了努嘴:“恭喜郎君,该是你自己的东西,已然保住了。”
“只不过,诡务司终究是不会乘人之危,强邀你成为敝司司丞的。强扭的瓜不甜嘛!”
旁边李好威惊恐的眼神扫过来:难道我就甜了吗?
李好问低头思忖:屈突宜这是明确表示,不会借此事市恩。就任司丞的事,其实依旧有商量的余地。
只听屈突宜在耳边柔声问:“李郎君,你愿意成为诡务司司丞吗?”
李好问抿着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陷入沉思。
这个职位的特点是高危:过去七任司丞无一例外都遭遇了不幸,生命终结于司丞任上。
但同时,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这两日在诡务司的经历,也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一些重要隐秘。成为诡务司的司丞,会为他日后探究这些隐秘提供最大的合理性。
是保住小命要紧,还是探索隐秘争取早日回家要紧?
要不还是怂一点吧?
于是他开口:“——我愿意的。”
“怂”
就是“从心”
,就是跟随自己内心的意志。
当初李好问穿上那对“流云舞履”
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好奇心和探索隐秘的渴望,一直存在于他的内心,并不是恐惧能够压制的。
“可是,屈突主簿,你觉得我……能胜任吗?”
他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接下这个职务,意味着他首先要解决前任郑兴朋那件毫无头绪与线索的“屏风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