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摄政王真的在他府上出事,不说他的官运彻底到头,恐怕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被他查出来是谁将人推下去的!他决计不会放过ta!
随着一人出声,原先还在岸边充耳不闻当哑巴的人,就像是往锅里下饺子一样拥挤。
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最角落里的一个小姑娘,正害怕得哆嗦着双唇,一张脸白得好比春天枝头被霜冻后的梨花。
白,弱,且恐惧。
那天笼罩在宋府后花园的阴霾久久未散,更听闻宋大人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哪怕帝再三挽留,也留不住他的心。
至于那天推曲棠下水的真凶,就像是被所以人给遗忘了。
十月份的天,站在檐下被寒风吹一下都冷得人一个哆嗦,别说跌落冰冷刺骨的湖里。
曲棠再度睁开眼,便现她正躺在一间垂挂着淡紫色樱花帷幔,小白银缠玉莲香炉中冉冉升起安神之香的房间里,边上围满了急得团团转的春芽和几个面生的小丫鬟,还有被挤到最角落里的大夫。
因为房间里都站满了人,竟显得这处地都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她想要说话让他们不要担心的时候,却现嗓子眼难受得宛如被火燎过,就连四肢都是软绵无力居多,她竟又忘记了她是个哑巴的事情。
兴许有些东西,无论怎么习惯都习惯不了。
“夫人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春芽都想要将这骗人的大夫给打出去了。”
哭得眼眶红肿如小核桃的见她醒来后,眼泪流得就跟要为她奔丧似的。
其他四个心细的丫鬟分别给她倒了一杯水,在她身后垫了一块软枕,将她的棉被往上提了提,另一个将削好去皮,切成小块的水果盘放在边上,手中端药的春芽虎视眈眈。
睫毛轻颤的曲棠接过茶杯喝了点水,觉得嗓子舒服了点后,方才想起正事的伸手指着旁边的女医,示意她过来。
女医见着她这张皎皎如月下红梅的脸,瞳孔里闪过一瞬间失神,又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不知道夫人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并不纠结女子嘴里称呼的曲棠挣扎着身体前仰拉过女医的手,在她摊开的掌心中写上【这是哪?】
“回夫人,这是水清巷。”
“是谁带我来的?”
虽然她早就藏了答案,仍是心存了一丝侥幸。
女医这一次却是选择了摇头:“我原本是在店里帮忙的,谁知道店里正好来了几个说要找女医的奴仆,便将我拉过来为夫人看诊了。”
至于其他的,她皆是一概不知,也不能说。
有些事她本不欲多嘴的,但是瞧着这张脸,却是怎么都于心不忍地让她重躺下,为她掖好被角:“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平日里最好想些开心的事情,要不然容易郁病成疾。”
“有时候这心情好了,身上的伤口也能好得快些。要是终日想着一些伤神废脑的,情况反之。”
睫毛随着呼吸微颤的曲棠知道她是为医者的好心,抬手在她掌心写下【谢谢。】
女医又和她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医药箱离开了。
原先围了满屋子的丫鬟见她面露惫色,皆识地退了出去。
随着人一走,才刚躺下的曲棠突然听见紧闭的门扉出“叽呀”
一声,随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缠竹月白色衣摆和那白底白绸靴。
视线上移,是一张只能称得上英俊,或者说是泯然众人的脸,唯有他通身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姑娘的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端着药碗进来的年轻男人见她醒来后,半垂的眸中不知思虑为何。
一个照面,曲棠便被吓得缩到角落里。
虽是陌生的脸,男人却给她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恐惧。
青年见她一脸惧怕的表情,便知道她定然是将他当成登徒子了,连忙解释道:“姑娘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当日只不过是见到姑娘晕倒在路边,想着姑娘实在可怜,便将姑娘带了回来。”
“说了那么久,我都还未同姑娘做自我介绍,姑娘唤我洛白即可。”
接下来的几天中,这个自称洛白的男子总会寻一些稀奇古怪,却处处透着精致的小玩具送给她,有时候还会捡一些外面的事说给她吃,就连那双眼睛里的绵绵情意,缱绻温柔,满得就像溢出西湖的水。
要是换成普通女子,定然以为公子对她有意,但对曲棠而言,她感受到的只有无尽寒意,就连男人送来的吃食都不敢轻易入口。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头性子极好的豺狼,正试图用糖衣炮弹迷惑她,最后再一点点地吃掉她,等玩腻了就像扔垃圾一样将她给踢出去。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按照那个男人的疯病,恨不得将她折磨致死的手段,便猜得出他定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那么这一次的他为何会放任她在其他陌生男人的府邸上,一待便是十多日。
那么,这中间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亦或者说这个男人与那疯子认识?
此时的摄政王府。
“王爷,你就真的任由曲小姐住在水清巷不回来了吗?”
春醒见到主子被咬破后还未痊愈的嘴角,仿佛能看见当日到底生了什么,又摸不着他的态度。
双腿盘膝坐在蒲团上的男人因为长时间没有剃,原先的光头已经长出了细细硬硬的银色头,那双没有了药物遮掩的黑曜石瞳孔也恢复了他最初的神秘矢车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