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过于压抑,阮祺先受不住,怯生生道:“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已经这么晚了,先把灯点上吧。”
阮祺话音未落,那边清珞已经将油灯点亮。
昏黄的火光照亮房屋一角,总算显得没有那般压抑了。
“对了,我刚学到一种做香饮的法子,是锐安教我的,我去弄来给你们尝尝吧。”
四周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阮祺蹑手蹑脚走到灶台边上,先用开水煮了茶叶,再将茶叶滤去,加入少许蜂蜜,最后泡上今日在县里买的酸果子。
家里并不习惯喝茶,不过最近总有人来,伯母便提前购置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茶叶味道醇香,配上蜂蜜的清甜与果子的酸涩,就连阮祺这种不怎么爱喝茶的人,也能喝上一大杯。
接过阮祺泡好的香饮,董念呼出口气,终于坐回桌边,神情间说不出的疲惫。
“没事,”
董念望向阮祺,“今晚家里太乱,去和你郎君到庙里住吧,最近几日都别再回来了。”
阮祺心底一跳,故作轻松道:“伯母,我和郎君还没办婚仪呢,不是您说的吗,神庙来往人多,容易传出闲言碎语,所以最好不要在庙里留宿。”
“这时候知道避嫌了,”
董念没好气道,“天天和你郎君难分难舍的,再不叫你们住在一起,咱家窗户都要叫你们踩烂了。”
阮祺顿时脸红。
就是隔着窗户说话……也没有要把窗户踩烂吧。
“行了,”
阮成丰叹息道,“也不差这几日,水神庙是崔庙祝做主,有他护着你,想来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别闹出孩子就行,最近我和你伯母都忙,怕抽不出空来照顾你。”
“大伯!”
阮祺这回连耳根都红透了。
虽然理由有些古怪,但被董念催促着,阮祺也只好收拾了物品离开。
目送两人走出院子,董念终于收起轻松,把手里的杯子丢到桌上。
“你猜,你兄弟为了那几箱子的纳采礼,能想出什么新鲜主意?”
阮成丰垂头没有吭声。
毕竟一起生活多年,阮成彪是什么脾性,两人都再清楚不过。
为了银钱,对方甚至能不顾脸面将魏婶子家的进货钱尽数偷去,若不是阮成丰后续一点点替他补齐,魏婶子早就报官将对方抓进牢里了。
不,阮成丰忽然想,或许是自己做错了。
他当年就应该任由阮成彪被关进牢里,说不定还能长些教训。
可惜眼下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暂时先别叫祺哥儿回家了,”
阮成丰沉声道,“庙里人多,崔庙祝也是能镇住场子的,成彪欺软怕硬,估计不敢过去造次。”
“至于咱家这边,明日去和江里正通个气……剩下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阮祺和清珞回到庙里时,崔择川还没有歇下,有些奇怪两人怎么这时候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隐瞒不过去,阮祺索性照实说了。
来时的路上他就已经想通了,大伯和伯母之所以宁愿被说闲话也要让他搬来和清珞一起居住,估计也是预料到以阿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轻易放弃,日后多半还要过来闹事。
他们不想阮祺临近婚期了,还要为这些事情费神操心。
崔庙祝闻言眉头都立起来了,提高嗓音道:“那混账东西!”
“不必怕,你爹是个什么性情村里没有不知道的,你尽管安心住着,我叫仆役日夜巡视,保管他不敢来寻你的麻烦。”